萊姆斯送了我一本黑魔法防禦術相關的書——這個送禮物的風格非常像赫敏，不過我知道他是在為我擔憂。

我甚至還收到了小天狼星和艾譜莉的禮物，一把輕便的削筆刀，上面附帶着能開各種鎖、解各種結的小玩意兒，還有一封長信，艾譜莉熱情洋溢地向我描述了他們的冒險，囑咐我不用擔心。

金妮特意跑過來對我和桑妮表達了感謝，她非常喜歡那條禮服長袍。

“希望你有一個足夠美好的夜晚，親愛的。”我親了親她的臉頰，“聖誕快樂！”

下午，我們來到外面的場地上。雪地白皚皚的，幾乎沒有人踩過，隻有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回城堡時踏出的一道深深的足迹。我、金妮、羅恩、哈利以及雙胞胎兄弟倆決定打雪仗，赫敏和桑妮負責在圍觀時為我們叫好。

我與喬治和弗雷德一組，金妮與哈利和羅恩一組。為了防止雪把頭發弄濕，我和金妮果斷地戴上了帽子——要知道我們的長頭發打理起來麻煩極了。

大概下午五點的時候，赫敏就說要回樓上為舞會做準備了。我原本還有些戀戀不舍，但赫敏和桑妮都一緻認為我們都需要足夠的時間。于是我和金妮提前退出戰場，跟着兩位胸有成竹的女士回到了宿舍。

“我真羨慕你的頭發。”赫敏一邊咬牙切齒地往頭發上噴速順滑發劑一邊對我說，“直發！蓬松得恰到好處！”她正對着鏡子用魔杖給自己的頭發處理打結問題，“完全不用煩心！”

但我也有别的問題需要擔心，我提前換上了高跟鞋，在地毯上踩着，抓緊時間讓自己習慣習慣。

赫敏說得對，我們确實需要提前三個小時。

“我看起來真的沒問題嗎？”我現在換好了衣服，噴上了香水，戴上了胸針和發夾，但依然有些猶豫。

“相信我，絕對沒問題。”桑妮信誓旦旦地說，“你簡直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了！自信一點！”

赫敏才是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了呢，她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一個高雅的發髻，穿着一件用飄逸的淺紫光藍色的面料做成的長袍。剛剛金妮跑到我們宿舍來，她驚訝地說：“你們三個現在可以直接去參加婚禮！”

我猜想她應該是對喬治說了些什麼，因為當我最後一個鼓起勇氣走下宿舍樓梯時，看到喬治比我想象得還要局促不安。

“嗨茜茜——”他擡起頭時似乎呼吸停滞了一瞬，“你——非常美麗——比平時更美麗。”他似乎不知道該看向哪裡，還有點語無倫次。

男生的長袍都與校袍相差無幾——大概除了羅恩那件——不過我發現他的内襯換成了與發色相配的紅色系——好像也與我的飾品相配呢。

“嗨喬治。”我覺得我的聲音有一點顫抖，我确定不是因為冷。

他回過神來，伸出手臂讓我挽着。我緊緊地揪着他的袖子，努力将背挺直，高高仰起頭掩飾我的心虛。

城堡前面的一塊草坪被變成了一個岩洞，裡面閃爍着星星點點的仙女之光——這意味着有幾百個活生生的仙女，她們或坐在魔法變出的玫瑰花叢裡，或在雕像上面撲扇着翅膀。

勇士們需要跳開場舞，我很滿意地看到哈利和羅恩看到克魯姆旁邊的赫敏時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禮堂也被重新裝飾過了，牆壁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闆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挂着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編成的花環。四張學院桌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張點着燈籠的小桌子，每張桌子旁都可以坐十來個人。

珀西坐在克勞奇應該坐的位置上，他似乎很高興是由他而不是瑟吉歐替克勞奇先生值這個班，瑟吉歐的神色全無異常，隻是掃過我的目光有些複雜，不過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權當沒看見。

豐盛的晚宴迅速地結束了——大家都盼着等會跳舞呢，誰也不敢放任自己吃撐。鄧布利多帶着大家都站起身來，一揮魔杖，為大家騰出禮堂中間的空地。古怪姐妹擁上了舞台，觀衆們爆發出雷鳴般熱烈的掌聲。

旋即，桌上的燈籠和掌聲一起熄滅，舞會開場了。

古怪姐妹奏出一支緩慢憂傷的曲子，幾位勇士帶着大家一起進入了燈火通明的舞池。

“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喬治在我耳邊輕聲問，我緊張得不能更緊張了，隻能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他輕笑出聲，牽着我的手走向人群。我感到他牽引着我的右手，另一隻手在我的腰上輕輕一帶，于是我就像一隻蝴蝶一樣在他周圍旋轉了起來。

“你可以看着我。”他将我拉向他，讓我擡起頭——

在看到他熟悉的面容瞬間，我所有的緊張感和不協調都消失了，或者說，我其他所有感覺都消失了。隻有音樂在我們的指尖和足底流淌，我什麼都不用思考，隻要依然凝望着他的雙眼，自然而然就能跳出與他最合拍的舞步。

第二支曲子節奏比第一支快得多，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喬治就又牽着我的手跳了起來。

“别擔心，”他朝我眨眨眼，“交給我。”

我也隻能将自己交給他，我們在一對對跳舞的人中穿梭，居然沒有撞到任何人。路過赫敏時，我看到她在和克魯姆跳舞的百忙之中還抽出空來給了我一個鼓勵的微笑。

旋轉，滑步，交換。

是熟悉的步法，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準備好了？”他壞笑着問我。

“什麼——”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雙手托在我的腰部，讓我整個人騰空旋轉了一圈。

“喔！”我小小地驚叫出聲，他卻不肯放過我，拉着我跳得越來越快。

到一曲結束時，我實在是有些喘不上氣了，隻能連連讨饒，稍微退出一會。

“巴格曼！”喬治目光一閃，瞧見他準備回去，立刻和弗雷德追了上去。我得讓自己的腳稍微休息一下，姑且先把他們的事就放手交給他們自己吧。

大概過了一支曲子之後，喬治和弗雷德就回來了，喬治沒有說他們與巴格曼的讨論結果，按照他的話說，什麼都不能阻止他跳舞。

我們大概跳到十一點多，我的腳踝實在是撐不住了，看在龐弗雷夫人的份上，喬治戀戀不舍地帶着我離開了禮堂。

“真是一個愉快的晚上，是不是？”喬治意猶未盡地說。

“非常愉快，”我跳得體溫都上升了幾度，用手在臉頰旁扇着風說，“謝謝你，喬——”

話音留了一半在空氣裡，等我眼前變成一片黑暗，才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密道裡。

“為什麼要躲進密道裡來？”我疑惑地問。

“抱歉，”喬治有些尴尬，“剛剛聽到費爾奇的聲音，下意識就躲進來了。”

“這個密道對我們來說好像有些窄了。”我借着喬治魔杖的熒光打量着。

我的手還被握在他手裡，而且我們挨得好像太近了一些，因為喬治輕輕嗅了嗅，問我是不是噴了香水。

“你有些時候噴得有點過量。”他笑着打趣我。

“哪有。”我将手腕擡到他鼻子底下，“我隻噴了一點點，是因為這裡空間太小了你才覺得濃。”

“我們配置迷情劑的那天，你的香水也很濃啊。”喬治捉住我的手腕，輕聲說，“滿屋子都是，我都聞不見迷情劑的氣味了。”

“那天我沒有噴香水啊？”我脫口而出，擡頭看向他，發現他在狡黠地笑着。

——我被騙了。

“所以你……”我意識到了他的弦外之音，聲音有些顫抖。

想要進一步确認，想要聽到更多，我在對視中亂了心神，不自覺地向前一步。

“诶呦。”我的腳踝又在關鍵時刻掉鍊子。喬治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我，魔杖掉在地上，光芒熄滅了。

漆黑又狹窄的密道裡，我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是一個充滿友愛的支撐，還是終于宣之于口的喜悅？

“太狡猾了，”我小聲地抱怨，“栽在你身上了。（I fall for you）”

“哪一種解釋？”喬治的左手依然摟着我，右手捧住了我的臉頰。他在問我，是埋怨他騙我沒有聞見迷情劑的氣味，還是單純地抱怨自己差點摔了一跤，又或者是……愛上了他？

“你覺得呢？”我決定也要讓他嘗嘗不斷猜測不斷疑問的滋味。

“那麼，”我聽到他笑了，“我希望是這一種。”

我沒有來得及将那句“什麼”問出口，他低下頭，嘴唇惡作劇般擦過我的唇畔，穩穩停在我的嘴角。

原來愛情不僅使人盲目，也可以使人失聰。我睜大了眼，手指緊緊攥住了他袍子的前襟，一片黑暗中，密道外原本清晰可聞的喧鬧完全消失了。

隻能聽見我被無限放大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