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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聖誕午餐,我們出發去看看韋斯萊先生,由穆迪和萊姆斯帶路。
蒙頓格斯趕上了吃聖誕布丁和果凍蛋糕,因為聖誕節地鐵不開,他“借”了一輛車子,但我們都很懷疑他是否征得了主人同意。這部車子也像韋斯萊家的老福特安格裡亞一樣加了擴大咒,外面大小正常,但十個人坐進去都不擠,我坐在了萊姆斯和喬治中間。
“還沒有跟你說謝謝呢,早上都忘啦。”我笑眯眯地對萊姆斯說,“我很喜歡你的禮物,我相信烏姆裡奇也會喜歡的!”
“你喜歡就好。”萊姆斯溫和地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我想你用得着。”
“你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我再次強調道,“我到現在都覺得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就是在三年級時得知了你是我的教父。”
萊姆斯的眼睛裡閃動着溫柔的光芒。
“不過話說回來,萊姆斯,你也該成家了。”爸爸從前排回過頭來說,“再不成家,你的孩子到時候都可以喊我爺爺了。”
萊姆斯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麼來,他轉頭看向了窗外,眉眼間又籠罩上了一點淡淡的愁苦。
“再說吧。”我聽着他似乎說的是這幾個字。
候診室裡一派節日的氣氛:明亮的水晶泡泡變成了紅色和金色的,像巨大的聖誕彩球,閃爍着。每個門口都挂着冬青,用魔法加蓋了白雪和冰淩的聖誕樹在每個屋角閃閃發亮,樹尖頂着一顆閃爍的金星。
韋斯萊先生倚在床上,腿上放着吃剩的火雞套餐,臉上帶着綿羊般溫順的表情,而且在大家問候他時顯得有些過分熱情。
很快,眼尖的韋斯萊夫人就發現了端倪。
“亞瑟!”她說,聲音像捕鼠夾發出的聲音一樣尖脆,“你換了繃帶。為什麼早換了一天,亞瑟?他們說要明天才換呢。”
韋斯萊先生在韋斯萊夫人嚴厲的目光下洩了氣,隻得承認他和麻瓜出身的實習治療師達成了一緻意見,想試試麻瓜的治療方式:縫線。
韋斯萊夫人發出一聲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間的可怕聲音。盧平走到狼人床前——他沒人探視,正愁悶地望着韋斯萊先生身邊的這群人。比爾嘀咕說要去拿杯茶,弗雷德和喬治拉着我跳起來要跟他一起去,一邊咧着嘴笑。
我們在韋斯萊夫人吼得全醫院都聽見前麻溜地出了門,一直走到樓梯口才停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太可怕了。”我心有餘悸地說。
“還算好的呢。”比爾帶着我們往茶水間走,一邊說,“小時候有一次媽媽氣得更厲害,好像是爸爸那輛改裝的車栽進了水溝裡,摔斷了珀西的腿。”
提到珀西,我們又沉默了片刻。
“我想我們可以在這裡多待一會。”我們一人捧着一杯熱茶,我提議道。
“完全同意。”弗雷德喝了一大口茶,把臉埋在杯子裡悶聲說。
“不如來聊聊你們的生意吧。”比爾笑了笑,“進展得怎麼樣?還在《預言家日報》上郵購嗎?”
我略微有些驚訝,原本以為比爾頂多是充耳不聞全當不知情,沒想到他會主動過問,看起來也不像是不支持的樣子。
“我們定了一家店面,已經在裝修了。”弗雷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興緻勃勃地說,“在對角巷93号,你知道的,離弗洛林冷飲店不遠,地方不小。”
“唯一的問題是我和弗雷德完全沒空去親自打理。”喬治有些苦惱,“如果爸爸沒出事的話,我和弗雷德是打算聖誕節偷偷去的,但現在我們就在媽媽眼皮底下。”
“聽起來是有點麻煩。”比爾沉思了一會之後提出了建議,“不如交給我吧?我下班的時候可以幫你們去看看店面,你們有什麼意見我也可以轉達。”
喬治和弗雷德驚訝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求之不得!”
我們磨蹭了好一會才走下樓去,在五樓的樓梯口還偶遇了納威和他的奶奶。
“很明顯,你們三個也是韋斯萊家的。”隆巴頓夫人脫下綠色的長手套,伸出鷹爪般的手和三個男生握了握,“我認識你們的父母,雖然不是很熟,但是好人——這話我剛剛已經對你們的弟弟妹妹說過了,他們應該還在病房裡。”
我忍不住看了看他們身後的病房,永久性咒語傷害的長住病房。
“哦,我想你應該是塞茜莉亞·普威特小姐。”我很驚訝她居然知道我,也和她握了握手,“納威和桑妮都與我說過你,是個好孩子,也幫過他——他是個好孩子,就是不太機靈,少了一點他爸爸的天賦——哦,你的父親費迪南德·普威特先生還教過弗蘭克和艾麗斯,他們很喜歡他的課,替我向你爸爸問好。”
“他們都是好孩子,你爸爸當初幫了他們不少忙——在他們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瘋了之後,他還來看過他們。”隆巴頓夫人自顧自地說着,完全沒意識到納威的臉已經漲成了紫色。金妮、赫敏、哈利和羅恩已經從那間病房裡出來了,在隆巴頓夫人看不見的角落裡拼命朝我打着看不懂的手勢。
“但是我想現在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當初弗蘭克和艾麗斯都是在魔法界很受尊敬的傲羅。”
我立刻意識到弗蘭克和艾麗斯指的是納威的父母,桑妮與我提過。但顯然這時的情形有些尴尬。
“我們都記得的,隆巴頓夫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着納威繼續受折磨了,開口幫他解了圍,“我的父親對我說過他們,描述過他們當年戰鬥的英姿,他很為他們自豪。我想納威也是如此,雖然他平時不說,但他一直都很努力。”
納威迅速地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頭低下了,我瞧見他的眼眶裡有一點濕潤——看來今天他受的難堪夠多了。
“茜茜說得對,我們都記得。”比爾也接過了話頭,“我們都在努力。”
“很好。”隆巴頓夫人矜持地點了點頭,“雖然在這裡說很高興見到你們不太合适,但——好吧,我們真的該回去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與哈利他們彙合後,就連弗雷德也難得地沒有說笑話,他看起來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知道。”我最後看了一眼病房,感到十分難過,“四年級的時候無意間知道的,我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不管怎麼說,他的父母都是可敬的人。”
大家都無言地點了點頭。
大家回到格裡莫廣場12号時克利切已經做好了晚飯,韋斯萊夫人還在為韋斯萊先生用了縫線的事生氣,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孩子們情緒都有一點低落。
入睡前,喬治把我約到了閣樓上。
這裡在暑假後成為了克利切新的住所,但他慷慨地把它借給了我們,還好好收拾了一番,移開了各種家具。
喬治關了燈,拉着我坐在窗子前,天上挂着一彎月牙,周圍的星星們靜谧地閃爍着,雖然我到現在也不能很清楚地叫出它們的名字,但它們卻并不在意,依然毫無保留地訴說着一個又一個秘密。
“真美。”在這個外面看不見的閣樓裡,我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瞭望夜空,也俯瞰倫敦的街道,像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
“還不止呢。”喬治輕聲說着,從包裡拿出了好幾個不一樣的煙花。
“不會把這裡燒着嗎?”我有些擔憂。
“沒事,我問過了,這裡都是磚石結構的,而且魔法加固過。”喬治舉起了魔杖,對準了那一堆煙花。
“聖誕快樂!”
一個又一個從未見過的煙花蹿上了用魔法加高過的天花闆,撞擊出不同的花樣,花裡胡哨的愛心、一邊盛開一邊灑下碰到地闆就會消失的花瓣的玫瑰、怒吼的獅子(嘴裡還會吐出閃爍着的我的名字)、繞着屋子到處飛的飛天掃帚,甚至還有一個炸出了霍格沃茨的輪廓。
我們在這一場絢麗的煙花盛景下忘情地接吻,窗外無聲地飄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