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喬治和弗雷德奔向自由的故事被複述了一遍又一遍,我們都相信它很快就會成為霍格沃茨的經典傳奇。
一星期後,就連那些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同學,也隐約相信他們真的看見孿生兄弟騎着掃帚沖向烏姆裡奇,朝她投擲了糞彈,然後才飛出門去的。喬治和弗雷德離開後,學校裡開始流行模仿他們說話的風氣。比如我經常聽見同學們說:“說實在的,有朝一日我真想跳上掃帚,離開這個鬼地方”,或“再上一堂這樣的課,我就去做韋斯萊了”。
當然啦,作為喬治和弗雷德的一級鑒定師,我必須得說這些隻模仿到了形式,并沒有模仿到精髓——他們倆才不說大話呢,他們會直接付諸行動的。
喬治和弗雷德确保不讓任何人很快忘記他們。比如,他們沒有留下指示,告訴别人怎麼清除現在淤積在塔樓東側六樓走廊上的那些沼澤——我得說,我當然知道,但沒有人能從我這裡得到正确答案。烏姆裡奇試圖用過吐真劑,但這種魔藥對于已經有了戒備并存心抵抗的人效果并不好,而四年級時假穆迪已經身體力行地告訴了我們,不要喝别人給你的東西。
大家開心地看到烏姆裡奇和費爾奇試了各種辦法清除沼澤都無濟于事。最後,那片地方用繩子隔開了,費爾奇負責用平底船載同學們渡過沼澤去教室上課,他為此氣得直咬牙。麥格和弗立維這樣的教師有辦法一眨眼間就把沼澤清除幹淨,但是他們的态度就像對待弗雷德和喬治的嗖嗖—嘭煙火時一樣,似乎更願意袖手旁觀烏姆裡奇的狼狽樣兒。
如果她曾經以為喬治和弗雷德的離去可以令她松一口氣,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他們的高調離開給霍格沃茨所有對烏姆裡奇心存不滿的人們做了一個絕佳榜樣,這裡的抗争才剛剛拉開序幕。在他們倆的感召下,許多同學都在競争新近空缺的搗蛋大王的位置。
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剛換了新門,我們的老朋友李·喬丹就想辦法把一個毛鼻子的嗅嗅塞了進去。嗅嗅到處尋找發亮的東西,很快就把屋子裡翻得亂七八糟。烏姆裡奇一進門,它就撲了上去,想把她粗短的手指上的那些戒指咬下來。
糞彈和臭彈頻頻在走廊上爆炸,同學們開始流行在離開教室前給自己念一個泡頭咒,确保能呼吸到新鮮空氣,雖然頭上反扣着一個金魚缸的樣子非常滑稽。
費爾奇手裡拿着馬鞭在走廊上巡視,迫不及待地想抓到肇事者,可問題是現在肇事的人太多,他總是不知道該到哪邊去找。調查行動組也想幫他,可是行動組成員身上不斷發生一些怪事。據說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沃林頓被送進了醫院,他得了一種可怕的皮膚病,看上去好像全身覆蓋着一層玉米片;潘西·帕金森第二天一直沒來上課,因為她腦袋上長出了鹿角。
另外,人們這才開始弄清弗雷德和喬治在離開霍格沃茨前賣出了多少速效逃課糖。隻要烏姆裡奇一走進教室,那裡的同學就會昏迷、嘔吐、發起危險的高燒,或者兩個鼻孔同時噴血。烏姆裡奇憤怒而煩惱地尖聲大叫,試圖查出這些神秘症狀的根源,但同學們一口咬定他們是患了“烏姆裡奇綜合征”。她接連關了四個班的禁閉,卻沒有弄清他們的秘密,最後隻好作罷,允許那些流血、昏厥、大汗淋漓、嘔吐不止的同學成群結隊地離開她的教室。
然而,這些與搗蛋大王皮皮鬼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他似乎把弗雷德的臨别囑托牢記在了心裡。他呱呱狂笑着在學校裡飛來飛去,掀翻課桌,從黑闆裡蹿出來,把雕像和花瓶全部推倒。有兩次他把洛麗絲夫人關在一套铠甲裡面,洛麗絲夫人高聲慘叫着,才被氣得發瘋的管理員解救出來。皮皮鬼還把燈打碎,把蠟燭熄滅,在同學們頭頂上抛接燃燒的火把,吓得他們驚慌尖叫;他還把一摞摞整整齊齊的羊皮紙丢進火裡或扔到窗外;把廁所的所有水龍頭拔掉,弄得三樓發起了大水;并在吃早飯的時候把一袋狼蛛扔在禮堂中央。此外,每當他消停一會兒,他就會花上幾個小時跟在烏姆裡奇身後飄蕩,她一開口說話就大聲地呸他。
如果說我曾經為麥格教授剛說完我們是她驕傲的學生,他們就搞出了這麼一出大戲而感到有些愧疚,一星期後,這點愧疚也徹底打消了。我們親眼看見麥格教授走過皮皮鬼身邊,皮皮鬼正在起勁地擰松一個枝形水晶吊燈的螺絲,而麥格教授幾乎不動嘴唇地說:“你擰反了。”
似乎所有人都以為我應該是新一任領頭的搗蛋鬼,但與大家的預設不同的是,我在這段時間表現得非常安靜,在衆多調皮搗蛋的學生當中,我顯得遺世獨立,醉心學業,看起來非常反常。
赫敏和桑妮對此表示十足的欣慰,而羅恩和哈利則非常困惑。
“發生什麼了?”當我在吵鬧的公共休息室裡巋然不動地拿出古代如尼文作業時,羅恩驚恐地問我,“喬治走的時候把你的靈魂也帶走了嗎?”
“你的意思是我的靈魂是他的那把掉毛的橫掃七星嗎?”我屈尊纡貴地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埋頭去研究盧恩符文了,“這個問題我已經解釋過八百遍了,我隻是更加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麼而已。”
“做什麼?”羅恩懷疑地問,“為了幹掉烏姆裡奇你決定先當上魔法部長嗎?”
“如果你用來學習的時間能比得上你胡思亂想時間的一半,魔藥學都能拿到O了。”我反唇相譏。
提到魔藥,哈利不引人注目地搖晃了一下,我想他應該是想到了之前斯内普的事,以及與小天狼星的談話。
果不其然,趁着赫敏和羅恩又為了複習的事争執起來,哈利悄悄地把我叫了出去。
“你看上去好些了。”看着他不知道從何說起,我開了個話頭。
“啊,是啊。”哈利撓了撓後腦勺,“那天盧平教授和普威特先生也在,所以我想也許你想聽聽看,”
“當然!”能久違地聽到來自爸爸和教父的消息令我一下子振奮起來。
“呃……其實也沒什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我是說,‘傷風’——他承認了他當初做得不對,盧平教授也說他當初出于私心沒有阻攔過他們。普威特先生很耐心地開導了我,他說他們做得确實很差勁,但是也有一些時代的原因。”
“時代的原因?”我想了一下,“是因為當時還是伏地魔得勢的時期嗎?”
“是。”哈利點了點頭,“那時候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關系比現在還要惡劣,人們總會找各種原因互相針對,因為斯内普是個斯萊特林,又癡迷于黑魔法,爸爸他們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爸爸和小天狼星做得不對,但不妨礙幾年後他們依然成長為了一個好人,是不是?”哈利有些忐忑地看向我。
“當然啦。”我肯定地回答,“他們又不是聖人。”
“我甚至覺得赫敏說得對,也許我們該尋求和斯萊特林和解的可能。”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看起來很是為這件事苦惱,大概是怕自己有一天也忍不住對馬爾福做出過分的事情吧。“但我又無法說服自己和馬爾福他們握手言和——更何況,即便我們是朋友,大概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針對我們吧。”
“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感慨?”我有些意外。
“你知道羅莎琳德嗎?”
“誰?”我有些茫然。
“按照輩分好像應該是你的表姐,但是她很年輕就去世了。”哈利看起來有些難過,“她甚至不是格蘭芬多,是個拉文克勞,隻是和媽媽還有小天狼星他們關系還不錯……最後她被她以為是最好的朋友的人殺死了,那個人是個斯萊特林,加入了食死徒。”
“我們和斯萊特林的矛盾,并不能等同于我們和食死徒的矛盾。”我指出了他的問題,“你看我和佩格,不是關系也很好嗎?”
“你說得對。”哈利想了想,頗有些艱難地說,“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找機會和馬爾福和好嗎?”
“我很想說應該,但是——”我一想到馬爾福,太陽穴就一陣疼,“我想我們也不用太勉強自己……無視他就好了。”
“我同意。”哈利忙不疊地說,“隻要他不主動招惹我——”
大概是覺得這希望太過渺茫,我們對視了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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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Ls考試一天天接近了,自從我知道傲羅辦公室要求至少五個N.E.W.T.證書,成績都不能低于“良好”——包括變形術與魔藥學之後,我就對複習格外上心,尤其是魔藥學,斯内普要求得到O的人才能選修進階課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