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治坐在我的掃帚後面,我能适應的高度記錄被迅速地刷新着。别說八十英尺,我甚至能在一百六十英尺的高度安穩地欣賞夜景了。
“要試一下嗎,樹懶抱樹滾?”喬治帶着我飛到兩百英尺左右的高度後提議道。
“那是什麼?”我迷茫了片刻,才想起金妮送我的那本冊子上,那個抱着飛天掃帚翻滾的動作,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我們躲避遊走球的時候常常會用到。”喬治的雙手在我前端牢牢地握着掃帚柄向我解釋,“是非常實用的躲避動作。”
“你們需要躲避遊走球?你認真的嗎?”這句話可真是令人咂舌,我還記得一年級時哈利轉達伍德的評價,就說過喬治和弗雷德自己就像兩隻遊走球。
“當然了!我們可不是不會看情況的莽夫。”喬治不滿地抗議道,“擊打遊走球也是需要巧勁的,可不是蠻幹,所以我們常常需要躲開各種障礙物找尋最好的時機和角度。”
嗯……聽起來他們倆确實很像遊走球。
“你想試一試嗎?”他的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聲音裡的笑意像滿天星星一樣讓人無法忽視,“要和我一起來一場冒險嗎,女士?”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抓緊了掃帚,明顯感受到自己心髒和肺部的工作速度開始上升,但我還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我當然不能拒絕,是不是?”
“你當然可以拒絕,但你一定會遺憾的。” 喬治收緊了胳膊,把我更為緊密地圈在懷裡,努力地用他的溫度傳達着安全的信息,“放輕松,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飛天掃帚突然加速,還好訓練前就把頭發紮好了,不然我毫不懷疑我一頭長發會糊了後面的喬治一臉。
“要來了!”喬治興奮地說。
眼見着就要撞上一段旁逸出的樹枝,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喬治的右手隻是輕輕一擰,再将掃帚柄部末端往下稍稍一按,我們立刻翻滾着向着下方俯沖了幾英尺。
樹枝在我頭頂堪堪擦過,喬治立刻修正了掃帚的方向,我們重新上升到剛才的高度并平穩地停住了。
“怎麼樣?”喬治湊到我耳邊期待地問。
他将掃帚的控制權交還到我手裡,兩隻無處安放的胳膊摟着我的腰,讓我好完全靠在他懷裡。
“……酷!”
我回過頭興奮地說。
“那要再試試嗎?”喬治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臉上滿滿地寫着得意,像是一個剛剛學會抛接球的大狗,拼命搖動着尾巴示意你“再來一次”。
又有誰能拒絕呢?
接下的半個多小時裡,喬治向我親身展示了魁地奇球賽中,以樹懶抱樹滾為基礎衍生出的各種常用的躲避技巧,原來翻滾的速度、時機和上下左右的轉向都是非常有講究的。
不過我還是懷疑,中途有幾次慢速旋轉,我們倒挂在掃帚上時我幾乎完全貼在喬治的懷裡,大概或許可能,是喬治的小陰謀。
直到最後我自己掌握掃帚也可以輕松使用這些小技巧,喬治老師才點點頭,給我今晚的飛行課打了個“O”。
第二天的飛行補習班開始時,喬治拿來了自己的掃帚——他自己幻影顯形取來的,隻花了十秒鐘的時間,按照他自己的解釋,安吉麗娜最近和弗雷德似乎重新進入了熱戀期,他可不想當電燈泡,另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是他希望弗雷德盡量别注意到他又開始頻繁溜号這件事。
“你不和我一起了嗎?”想到今晚又要一個人待在掃帚上,我有些緊張地問。
“我的懷抱能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安全感,真是令我倍感榮幸。”喬治笑嘻嘻地說着,揉亂了我紮好的頭發,“别擔心,我保證不離你太遠。”
我抱怨着将頭發重新理好,喬治果然如他所說沒有離我很遠,他在我身側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并排飛上了半空中。
“雖然很不舍——我現在放開手可以嗎?”上升到一百六十英尺左右的高度,我在喬治的注視下,簡單地做了一些技巧性的動作後,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指尖,詢問道。
我小小地呼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喬治松開了我的手,但依然保持着離我非常近的距離,引導着我向前飛去。我努力地讓自己的注意力都隻放在他身上,同時不自覺地放低了身姿,好讓自己的重心盡量低一些,保持穩定。
“你這樣等會一定會腰酸背痛的,” 喬治看着我,看上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稍微自然一點,來吧,看着我,親愛的。”
他駕駛着掃帚在我身周輕巧地滑翔着,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追随着他靈巧的身影,身體也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這才對嘛。”喬治在空中極其花哨地畫了個圈,穩穩地停在了我面前,笑眯眯地伸出右手勾過我的後腦勺,側過臉湊過來親吻我。
我一時愣住了,眼睛眨得像是能用眼睫毛扇出風來。
身處在高空中讓我有些無所适從,但喬治卻似乎毫不在意。趁我愣神的片刻,他一點一點抿着我的唇瓣,舌頭靈活又熟練地糾纏着我,讓我沒有半點喘息的空間。這還猶嫌不足,他徹底放開了自己的掃帚,用左手捧着我的臉頰,不斷加深着這個吻,我不得不微微仰起頭來,騰出左手緊緊揪着他的衣襟。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我,涼爽的晚風也無法帶走我臉上的熱度。
“忘記恐懼吧,隻記得這個就好了。”他壞笑着看向我,倏然向後滑去,一下子與我拉開了距離。
我又氣又惱,剛想說他兩句,身後的風卻突然襲來,讓我的話全都消失在了翻卷的長發裡。
撥開臉上亂七八糟的頭發定睛一看,喬治正将他的魔杖塞回口袋裡——這陣風果然是他搞的鬼!
這還不算完,他手裡正拿着我的頭繩抛接着,然後朝我晃了晃,将它戴在了手腕上。
“來追我吧!”喬治大笑着說,“追到了就還給你!”
我被激起了好勝心,或者說有些惱羞成怒,再也管不了那麼多,驅使着掃帚就向前沖了過去。
“别想得太輕松!”眼見着就要追上了,喬治也立刻加速,我隻能繼續向前追去。
他實在太過狡猾,永遠都隻在我前方兩三英尺的距離,甚至還時不時回頭刺激我一下。
我将恐懼完全抛在了腦後,盡全力追逐着他的身影,掃帚居然也變得得心應手起來,我頭一次覺得手裡的掃帚不再是看上去不堪一擊的細木棍,而是一件真正擁有魔法的器物,是草原上奔馳的駿馬,和劈波斬浪的風帆。
氣流挾卷着夏末秋初的溫潤水汽劃過我的耳畔,在我飛揚的發絲裡穿梭,從我的領口裡鑽進去,讓我運動服鼓得像中國春節時家家戶戶挂着的小燈籠,也激得我打了個激靈,從脖子後面到脊背上肌膚全都收緊了,每一個毛孔都在擁抱着這絲絲的涼意。
我緊緊盯着前方的喬治,跟着他上下翻飛,我們仿佛是兩隻海豚,在夜風的海洋裡暢遊,當我們向着月光攀升時,也确實恍惚間覺得餘光裡瞧見的腳下的樹木與道路确實就是海底的珊瑚和裂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