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妙啊。”星期五早晨,當我們踏上翻倒巷的石磚地時,喬治贊歎道,“還在上學的時候我和弗雷德常常想利用來采購的機會溜進來,但每次都沒能得逞——最接近的一次也隻是被巷口的一個老巫婆抓住了,問我們要不要看看她的稀有材料,比如火蜻蛉的翅膀和長角水蛇的角。”
“然後呢?”我饒有興緻地問着,以此來減輕初入黑魔法世界的緊張,哪怕其實我清楚地知道,這條巷子不過是黑魔法世界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罷了,真正邪惡的人是不會滿足于這樣在禁忌邊緣試探的。
“她伸出那幹癟得像鷹爪似的手來抓我和弗雷德,于是我們高聲罵了她幾句就跑了。”喬治将我的手攥得更緊了些,用輕松的語調說,“你知道,能把店開在這裡證明他們并沒有什麼過分的違法行為——至少魔法部是這麼認為的,但我還是建議在這裡交易時帶上十二分的小心,這裡的交易者們大多不是十惡不赦的人,但也算不上有多溫和善良。”
“沒有什麼‘過分’的違法行為……”我重複着他的話,“不過魔法部也不會一天到晚盯着這裡,對不對?”
“當然啦,但你如果覺得魔法部對這裡完全不管不顧,那也不準确,至少我和弗雷德就在這裡見到過好幾次傲羅。這次來也是順便幫瘋眼漢一個忙,等會得去街角那家賣魔杖的店瞧瞧。”
“……怎麼了?”一直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喬治低下頭問道。
“我好像……看到了……”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盯着前面小巷的轉角,那裡剛剛閃過一個有些瘦削的背影,有着我熟悉的夾雜着大量白發的棕褐色頭發,“我是說,如果我沒看錯……剛剛那個人很像萊姆斯。”
喬治向他消失的巷子裡瞄了一眼,确信地說:“應該就是他,不過我們最好裝作不認識他。”
“為什麼?那是哪兒?”
“我們小聲點,邊走邊說。”喬治拉着我離開了剛剛那個陳列着一個裝滿了巨大黑蜘蛛大籠子的櫥窗,路過了那個巷口,我隻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那比豬頭酒吧的招牌還要髒和破的木門,就被喬治快速拉走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那家酒吧是出了名的邊緣人員聚集場所。”
“邊緣……?”我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回頭再仔細看看的心情,同樣小聲地問,“你是說,那裡聚集着和萊姆斯一樣是……?”
“不止。”喬治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依然在兜帽下警惕地瞧着四周,“狼人,不受待見的妖精,我聽說那裡甚至還去過血咒獸人……幾乎一切你能想到的被社會排擠的邊緣人,那裡都有,他們生活在英國各種沒有陽光的角落裡,那兒售賣的劣質黃油啤酒會灌醉全英國每一條下水道裡的老鼠。所以它也是一個天然的情報交流站。”
“之前那個老闆還吹噓過,說神秘人也曾光臨過那裡——你猜怎麼着,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到了。”喬治擡頭看了看店名,敲響了門。
“門沒鎖。”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在裡面回複道。
喬治和我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伸手推開了門。
走進店裡時,我沒有聽到對角巷幾乎所有的店裡都會有的,丁丁當當的鈴聲。這提醒了我,這裡和奧利凡德的店可不一樣,我忍不住在袍子下面攥緊了我的魔杖,這才謹慎地打量起這家店來。
店堂很小,比奧利凡德的店還要小,那些狹長的匣子雜亂無章地堆放着,塞滿了每一個角落。而在那張鋪着暗紫色天鵝絨桌布的櫃台後面,是一個駝背的中年男子,他長着一張蒼白的如面團般的臉和一雙小綠豆眼,正滴溜溜地轉着呢。
“上午好,卡羅先生。”喬治輕松地說着,“見到你可真令人高興。”
“我可沒看出來。”卡羅先生尖聲說着,“純血叛徒和不知名的小崽子,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我看你們的魔杖可是都在手裡攥得好好的呢。”他用魔杖朝我們指指點點地說。
“隻是來瞧瞧罷了,奧利凡德不見了,我們總要四處看看别家魔杖店主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喬治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剛剛十分冒犯的稱呼,擺出一副生意人的态勢說道,“不過聽你剛才的稱呼,似乎并無此意。”
“哼。”卡羅用一塊暗綠色的絨布細細擦拭着一根魔杖的半成品,看都不看我們,譏笑地說,“那是他自己蠢。至于我,我可不缺你們這點小生意,連黑魔法都不敢碰的人,不配用這些好東西。”
“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門。”
他說完這些,緊緊地閉上了嘴,再也不和我們說半個字。
“這可真是稀奇。”離開這家令人不快的魔杖店後,喬治皺着眉頭說,“他們家店裡的魔杖出了名的适合黑魔法,瘋眼漢和我們都以為神秘人會優先征用他的呢。”
“他看上去倒是挺樂意支持伏地魔的。”我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袍子,似乎這樣就能把剛剛沾上的晦暗氣息全都清理掉。
“可是神秘人依然抓走了奧利凡德……”喬治若有所思地說,“看起來他并不是想換一根新魔杖。”
“會不會是他自己的魔杖出了些問題?”我也思索着,“你想,他一年級時應該也是在奧利凡德家買的魔杖,是不是發現了和哈利的杖芯關系才把他抓走的?”
“很有可能。”喬治認可了我的想法,“我們回去告訴瘋眼漢吧,不管是為什麼抓走了他,對我們都是沉重的打擊。”
走到那家酒館所在的巷口時,我還是沒忍住朝裡面看了一眼,喬治并沒有說什麼,直到離開了那個巷口才繼續對我解釋道:“我們剛剛見到的卡羅,他還有個雙胞胎妹妹,就是這家酒館名義上的老闆娘,聽說他們在上一次神秘人失勢後都被指控為食死徒,但都逃脫了,可能和這家酒店真正的老闆有些關系——埃弗裡。”
“埃弗裡??”我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哈利之前在墓地裡看到的人裡就有埃弗裡,他不是個食死徒嗎?”
“我想應該不是他,而是他爸爸,非常油滑,之前穆迪他們想抓他,一直沒找到關鍵證據,就讓他這樣一直留了下來。”喬治說道,“不過别小看他,他可是個狠角色,老埃弗裡之前殺了自己那個醉心黑魔法的爸爸,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不少人以為他真的很讨厭黑魔法,他甚至還因此得到過一年黑魔法防禦術的教職——當然啦,隻教了一年就走了,據說是因為把斯萊特林幾個女生迷得團團轉。”
“我好像偏題了,我是說,萊姆斯來這裡是執行任務,所以我們不能打擾他——埃弗裡的這些消息也是萊姆斯打聽出來的,真是難為他了。”喬治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但還是完整地解釋了一下。
“來這裡執行任務?卧底嗎?”盡管早就對他們在做什麼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小小地吃驚了一下。
“是啊,你知道,鄧布利多希望能争取到盡量多的狼人,或者是其他邊緣群體,哪怕不站在我們的一邊,也不要去敵人的那邊。萊姆斯接了這個任務,所以我們現在都不怎麼看得到他——就在暑假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
我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差不多也是小天狼星向艾譜莉求婚的時候,哈利和金妮以為唐克斯是因此痛苦……這樣看來,很可能并非如此,唐克斯可能是在為他的任務痛苦。
而他越是與那些同類們接觸,就越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異類,所以才堅定地拒絕着唐克斯……
我的心揪成了一團。
“到了,博金-博克魔法店。等等?”喬治一把拽住了在走神的我,拉着我躲進了旁邊的陰影裡,“那是誰?馬爾福嗎?”
我第一反應是盧修斯·馬爾福,但他現在還關在阿茲卡班呢。而那個在台階上左顧右盼,緊張地推開了門的,不是德拉科·馬爾福又是誰?
我們當即決定躲在這裡多觀察一會,身後卻有一個冷淡又戲谑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久不見,塞茜莉亞,韋斯萊。”
喬治像是踩了電線的貓似的瞬間跳了起來,條件反射地拔出魔杖對着對方。
對面有着和喬治差不多個頭卻更加瘦削的身材,他淺咖色的頭發與刀鋒一樣的臉部線條都隐在兜帽下,但我知道他的目光正直直地穿過了喬治,落在我身上。
“這麼巧,你也來聽牆角啊?”我鎮定自若地打招呼道,“瑟吉歐·沙菲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