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迅速低頭翻着高級魔藥課本,果然在幾頁之後,那一長串解藥名字的右邊潦草地寫着:隻需在嗓子裡塞入一塊糞石。
面對桑妮疑問的目光,我微微地搖了搖頭。桑妮看上去又好氣又好笑,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赫敏的氣一時半會是消不了了。
“這就是真正的魔藥師需要的獨立精神!”哈利還沒答話,斯拉格霍恩高興地說,“正像他母親,對魔藥有着天生的悟性,他無疑是得了莉莉的遺傳……對,哈利,對,如果你有糞石,那當然管用……不過,因為它不是什麼毒都能解,而且它很稀少,所以了解怎樣配制解藥還是有用的……”
下課鈴在此時響起,全班唯一比赫敏更惱火的人大概是馬爾福。他身上灑滿了貓屎似的東西。
“收拾東西!”斯拉格霍恩說,“格蘭芬多敢于冒險,加十分!”
“期待你下次給我帶來驚喜,普威特小姐。”向講台走去時,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笑眯眯地對我說,“令人驚訝的創造力,千萬别浪費。”
我們收拾起東西走出了課堂,哈利一個人慢吞吞地留在後面,我猜他是打算像羅恩說的那樣,試一試直接問,而結果嘛,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失敗。
沒有試圖在門口等他,我直接把桑妮拉走了,有些糟糕的事情,或許不知道更好。
最好是示例就是羅恩和赫敏,他們現在不僅要承受彼此之間的冷戰,還要和哈利吵架。沒有任何人同情哈利的失敗,赫敏還在為哈利沒好好做功課就取勝而憤憤不平,羅恩則怨恨哈利沒有塞給他一塊糞石。
另一條佐證是在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收到過斯拉格霍恩的聚會邀請,所有格蘭芬多都沒有,看樣子斯拉格霍恩是打定主意要杜絕一切讓哈利可以單獨接觸他的可能。
與此同時,霍格沃茨的圖書館破天荒的第一次令赫敏失望了。她大為震驚,甚至忘了自己還在為哈利用糞石投機取巧而生氣。
“我沒找到一條關于魂器用途的資料!”她對哈利和我說,“一條都沒有!我翻遍了禁書區,甚至看了最可怕的書,教你怎麼熬制最恐怖的魔藥的那些——都沒有!我隻在《至毒魔法》的序言中找到了這個,你聽——‘關于魂器這一最邪惡的魔法發明,在此不加論述,亦不予指導’……那幹嗎要提啊?”赫敏惱火地合上那本舊書,舊書發出幽靈般的哀号。“閉嘴!”她沒好氣地說,一邊把它塞進了書包。
“但是上次茜茜說她好像就是在一本書裡看到的啊?”哈利不解地看向我,确實,很難想象有什麼書是我們看過但赫敏沒看過的。不過或許這就是突破點,就像一年級時我們突然在巧克力蛙畫片上找到尼可·勒梅的名字一樣。我決心暫且不去想它,等到哪天這個答案自己跳出來找我。
進入二月,學校周圍的積雪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冷的陰濕。灰紫色的雲塊低低地壓在城堡上空,連綿的寒雨使得草坪變得濕滑、泥濘。于是我們的第一節幻影顯形課就從操場移到了禮堂裡,這門課被安排在星期六上午,以免耽誤常規課程。
魔法部派來了一位名叫威基·泰克羅斯的巫師為我們提供指導,現在,他正在和四位院長一起維持着秩序。他蒼白得出奇,睫毛透明,頭發纖細,有一種不真實感,仿佛是介于幽靈和人類之間的一種狀态,感覺一陣風就會把他吹走。
我目測了一下這位巫師的身高……很好,我很有優勢。我暗暗給自己打氣。
“上午好,”當學生們到齊了、院長們叫大家安靜下來之後,魔法部的巫師說,“我叫威基·泰克羅斯,在接下來的十二周中将擔任你們的幻影顯形課指導教師,希望能幫你們為這次幻影顯形考試做好準備——”
“馬爾福,安靜聽講!”麥格教授厲聲說。
大家轉過頭,馬爾福臉色暗紅,滿面怒容地從克拉布身邊走開了,他們剛才似乎正在小聲争吵。這可不是什麼常見的事,誰都知道克拉布和高爾簡直就是馬爾福的跟屁蟲,馬爾福或許會因為他們倆不夠聰明(非常不夠)而惱火,但幾乎沒有這樣生氣過。
“——到那時,許多同學也許已有能力參加考試。”泰克羅斯繼續說,仿佛沒有被打斷似的。
“大家也許知道,在霍格沃茨校内一般無法幻影顯形和移形。校長特地撤銷了魔法,将這一限制解除一小時,僅僅在禮堂裡,讓大家可以練習。我強調一下,不可幻影顯形到這禮堂的牆外,誰要是嘗試誰就是不明智的。
“現在我希望大家各自站好,在身前留夠五英尺的空間。”
禮堂裡一片混亂,學生們開始散開,撞到一起,叫别人走出自己的領地。院長們在學生中走來走去,幫他們排好位置,調解糾紛。我剛拉着桑妮在前排站好,就看到哈利急匆匆地穿過了人群,向最末尾的混亂處走去。
“哈利,你去哪兒?”赫敏焦急地問。
哈利沒有回答,我踮起腳向最後看了看,果不其然,在那裡看到了克拉布、高爾,和繼續低聲發火的德拉科·馬爾福。
“茜茜!”桑妮低聲喚回了我的注意力,泰克羅斯已經開始講解注意事項了,他要求我們把目光和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木圈裡,然後牢記三個D,即目标,決心,從容,接下來,原地旋轉即可。
“我感覺我像個瓶起子。”第一次嘗試完,沒有任何人成功,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嘟囔着說。
“那是什麼?”桑妮好奇地問。
“呃……麻瓜用來開金屬或軟木瓶塞的一種小工具。”我進來簡潔明了地說明了一下用法,桑妮了然地笑了。
很快進行了第二次、第三次試驗,到了第四次,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差一點就成功了,準确地說是,差一條腿。她自己站在木圈中搖搖晃晃,可左腿還留在五英尺外的原地。
院長們聚到她身邊,砰的一聲巨響,一陣紫色的煙霧散盡後,大家看到蘇珊抽泣着,腿被安上了,但她仍面帶恐懼。
“分體,即身體某部分的分離,”威基·泰克羅斯淡淡地說,“發生在決心不夠堅定的時候。必須始終把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上,不要慌,要從容……像這樣。”
泰克羅斯走向前,張開雙臂,優雅地原地旋轉起來,在袍子的飄旋中消失了,随後出現在禮堂的後面。
“記住三個D,”他說,“再來一次……一——二——三——”
我沒有辦法再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總有一部分思緒停留在剛剛那條腿上……博恩斯,這個姓我實在是太熟悉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聯想到爸爸說的埃德加·博恩斯的慘死,即使我知道這當然不是一回事……
很快,由于我的不能專心,教訓回到了我自己身上。比蘇珊好一點,我丢掉的不是腿這種大部件,也不像桑妮那樣落下了一隻手,而是一隻耳朵。
直到我們離開禮堂,我還心有餘悸。雖然教授們飛快地把我的耳朵裝了回去,但此刻我摸着溫柔的耳廓,總還錯覺有一絲疼痛。
“這耳朵不會從此不牢靠了吧,”我擔憂地問,“會不會下次幻影顯形它還掉啊,我要不要先找本醫學書研究一下耳朵的結構……”
“别再念啦,”桑妮從一大鍋魔藥冒出的蒸汽裡冒出一個濕漉漉又毛絨絨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要相信教授們,我的手他們都裝回來了!”
教授們确實很靠譜,但意外也不總是能杜絕的。在羅恩的生日那天早上,我剛與桑妮和赫敏來到禮堂,還沒來得及坐下吃我們的早飯,哈利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羅恩——羅恩——”他大口大口喘着氣,灌下了一大口南瓜汁後,臉色極其難看地說,“羅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