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神色陰暗了兩分:“她的耳釘帶鑽,你就給我包紮個傷口遠遠值不得,不還耳釘你就找鈔票。”
賴光沒吃他的悍匪做派:“你昏迷着怎知我就給你包紮了個傷口?”
姜潼怕陳與沖賴光揮拳頭,攔着圓場:“光叔接了我們的急單,多收點費用情有可原。而且光叔的确不止給你包紮傷口,也給你正骨。還有美發!”
“美發?”
“對啊,就是給你剪頭。”姜潼拉他到鏡子前,示意纏繞的繃帶,“你腦袋上一個口子,血滋呼啦的,不推掉些頭發不方便處理。瞧,多特别。”
陳與兩眼一黑,鼻子氣歪。腦袋中間從前往後剃得沒剩一根毛!跟他爹的楚河漢界一模一樣!怎麼不幹脆全剃光還幫他留着兩側的頭發等着在他腦袋上下象棋嗎?!
姜潼咧一口齊整的貝齒,吹捧:“特别的發色就該配特别的發型,現在你走在大街上就是最靓的仔,百分百回頭率噢。”
又沖賴光豎大拇指:“光叔,好手藝!他都被自己帥哭了!”
白癡!癫婆!神經!再理,他也是傻缺!陳與一頭撞出跌打館。
被丢下的姜潼匆匆同賴光道别:“謝謝光叔!我們回家先!”
陳與腳步飛快。
姜潼追得氣喘籲籲:“你還是慢點,等下要是又暈,我不管你了。”
陳與:“你誰啊我要你管我了?”
姜潼:“你以後的女朋友。”
陳與卡殼:“什麼?”
姜潼:“不是問我誰啊?我回答你喽,我是你以後的女朋友。”
陳與笑了,無語地氣笑的:“小姐啊,煲劇把腦子煲壞掉了?你搭讪的方式早過時八百年啦!”
姜潼:“……”
陳與一腔暴躁:“滾!”
姜潼一巴掌甩他臉上:“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承認她現在像個無故糾纏的瘋子,但這個少年裴非脾氣也太差了!動不動吼她,炸得她耳膜要破!那就别怪她爆發洪荒之力出手了。28歲的裴非享受過的,少年裴非也必須有,包括來自她的大耳刮子。
陳與難以相信眼下的事實。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回在個女的手裡吃虧!
而明明挨了耳光的是他,她反倒像受害者,委屈瞪他:“我救了你,你不知好賴便罷,至少講點禮貌吧。”
“别說什麼你沒讓我救!”姜潼預測了他的回嘴。
“如果不是你擋道,我能被他們堵住?”陳與後槽牙緊咬,滿腹狂怒,他發誓若非她看起來能被他一掌就拍死害他惹下人命債,他絕對揍回去!
“嗯,我錯,該負的責任我不會逃避,所以我跟你回家,補償你。”
姜潼腦闊疼。字面意義上的腦闊疼。她指着自己腦門上作痛的淤青:“我都受傷了,因為你受的傷。我現在又累又困,還有什麼要掰扯的,等回了家再講。”
一再失語的陳與因為過于無語回了一句不是目前重點的反駁:“淤青在遇到我之前就有,你賴我?!”
她的臉白得發光,突顯了淤青的醒目,當時他從牆頭翻下,想看不清楚都難。
姜潼理直氣壯:“不賴你賴誰?”
雖然沒搞清楚是病房的茶幾撞的,還是街巷的地面磕的,但總歸是趕着去找他,她才摔的,一摔給摔到了十年前的香江。
是的,十年前,1998年8月8日,的香江。她在跌打館裡确認過時間和地點。
她穿越了,從2008年8月8日的海城,到1998年8月8日的香江。
無從知曉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超脫科學的事情。
如夢似幻,詭異至極。
姜潼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胸腔,通過觸摸他的體溫和心跳,感受真實。
陳與下意識就想避開,轉念他反手拉她入懷,低眸睨她,惡劣又譏诮:“我好幾天沒洗澡,身上能搓出泥,不久前還在垃圾堆裡打滾,同老鼠蟑螂親密接觸,渾身屎尿。”
姜潼:……
好好好,他太懂得怎麼惡心人。少年裴非究竟是個什麼欠抽的活寶?
如果不是他昏迷期間,她幫他擦過臉和手,真要信他能搓泥了。
至于垃圾堆什麼的……她眼下也沒幹淨到哪去。
……起碼他活生生的。
活生生。
唔……他的臉也在。
所以,姜潼捏着鼻子一個“噢”字表示已閱,然後拽着他胳膊:“行啦,帶路,回家。”
陳與的惡劣與譏诮加倍:“三更半夜跟個陌生的爛仔走,你确定?”
“我第一次來香江,人生地不熟,隻認識你。住酒店的話,沒鈔票。”
這一瞬,陳與在她臉上看到切實的茫然、無助和脆弱,仿佛來一陣風能将她吹碎。
下一秒,卻又聽她說:“你也沒鈔票,好像比我還窮,就算我是騙子,你有什麼可讓我圖的?圖你沒洗澡?圖你能搓泥?”
想到什麼,姜潼忍俊不禁:“不過好像可以圖你的腰子。”
她的措辭在陳與聽來其實有點怪異,但連蒙帶猜能懂是拿他器官的意思,可她笑得不太正經,陳與又不傻,意識到自己遭她口頭調戲,他眉目頓時生凜:“你還知道住酒店要花鈔票?那我家憑什麼白白收留你?”
“有道理。”姜潼煞認同點頭,掏出沒在跌打館抵出去的右耳耳釘,塞他手裡,“夠不夠包養你?”
陰戾瞬間在陳與身周凝聚,卻沒來得及發作,就因為她柔軟的唇印上他的嘴角而失控崩壞。
“生日快樂。”沒能慶祝裴非的29歲,那就給少年裴非慶祝19歲。
鑒于他渾身戒備,姜潼才歇了與他熱吻的心思退而求次隻碰一碰嘴角,省得又點爆他的臭脾氣。
況且,男朋友突然比她小兩歲,年上變年下,她接受能力再強暫時也還有些不習慣。
好在她也非常年輕,四舍五入等于和少年裴非同齡喽,誰也不占誰的便宜,嘻嘻。
陳與黑而深眸子浮出淡漠的鋒利:“今天不是我生日。”
姜潼一愣:“啊?難道已經過零點,現在8月9号不是8月8号了?”
不應該。記得離開跌打館之前她在電視機看到十點一刻,這才多久?
陳與面無表情:“9号、8号,都不是。”
姜潼詫異:“那是幾号?”
陳與沉默。
“那你多大?”之前問過他一次,他沒理睬她,姜潼迫切想确認是否他的年齡也出現偏差,“有18?”
“18。”
成年就好。姜潼長舒氣。如果他還比18小,她可要鬧了!
陳與冷眼旁觀,沒有錯過她變幻不定的表情。
“我聽他們喊你‘chen’‘yu’。耳朵‘陳’是吧?‘yu’呢?哪個‘yu’?”
陳與反問:“你叫什麼?”
姜潼高高興興要說“姜潼”,卻張着嘴發不出聲。
陳與:……?
姜潼驚愕,重新開口:“我叫——”
……她,她好像講不了自己的名字?“姜潼”兩個字似被下了無形的禁制。
姜潼不可思議地再試了一次,結果:“阿巴阿巴。”
陳與嘴角抽抽:“你的啞巴學得一點不像。”
姜潼:“……”
腦筋一轉,姜潼測試道:“我叫小明。”
“小明?”陳與輕嗤,兩根細長的手指夾着一分鐘前從她外套口袋裡順出的證件,陰陽怪調,“你不是叫‘裡裡’?”
姜潼怔然,盯着證件上破損的身份信息:“裡裡……”
“我叫,裡裡?”
像密碼解鎖魔盒,這一刻,姜潼腦中開啟一個進度條:【生命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