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伽藍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竟然又繞到了先前的亭子。
想起去年夏天的時候她還和應知白在這裡胡鬧她要他去個珠寶宴,冬天的時候他給她講故事,相親沈家。
而現在,春風如凜,她又看到他在這亭子裡支起一桌茶湯,骨節分明,行雲流水。
原來書中說的是具象化的。
應知白也擡頭看到走來的人,伸手彎彎了,示意走過來。
白伽藍走了過去,垂眸喊了聲,“少爺。”
有禮有距。
應知白也早就習慣了白伽藍每回進出應清輝的書房後就這個态度。
但是沒關系,他會很快結束這樣場面的。
招呼着人坐下,“怎麼樣啊,老爺子收沒收禮啊。”
白伽藍點頭,“收了。”
“問沒問手串的事啊。”應知白聲線拉的像在問幼稚園的小朋友,‘今天做什麼了——’
白伽藍坐在那乖乖的回答老師的問題。
“問了。說了。生氣了。”
應知白通通聽着,好像什麼都在預料之内。
白伽藍看着應知白成算在内的樣子,也想不明白。
和梁家鬥到底有什麼好處,梁家人做事狠絕,就連唐家都沒能在手底下逃過,如若一絲不慎,翻了船,不僅應家,就連他估計也難說。
應知白喝完最後一口,拉着白伽藍就上車,“走,今天有人請吃飯。”
自從應知白攪得京城沸沸揚揚,銳蹉了梁家一番,那些底下想要投投名狀的那是一個比一個多,可應知白通通不見。
今天怎麼突然說起這一出?
白伽藍被帶到的時候才發現是個婚宴——黑着臉瞪着應知白,這種宴席,怎麼也得帶個禮物什麼的吧。
應知白樂呵呵的牽着人穿過一衆賓客面前。
今天來的誰不是高官達貴,自然也是聽說了面前的這位爺一衆手法拉下梁家的事。
白伽藍皺着眉不喜歡這些人的眼神,可應知白無所謂,拉着人就見到了今天的主角面前,“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梁辰的竹馬‘季景和’也就是今天婚宴的男主角。”
應知白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顧還在一旁的‘女主角’,可今天的女主角似乎和沒聽到這話一樣的東張西望。
季景和一臉無奈,而後拍了拍身邊出神的人,“且月,這位是白少,這位是二小姐。”
方且月這才一副回神的模樣,“啊——我知道你們倆,最近鬧得可以啊,害的我家都要被吓死了,火急火燎的把我嫁了出來。”
季景和似乎習慣了對方的口出狂言,應知白也沒和她計較,隻是和白伽藍介紹着,“梁辰喜歡他很多年了,本來想着不和聯姻就嫁給他,但是方家下手更快啊——”說着還笑了起來,引得幾分側目。
方且月則是拍着應知白的肩,讓他别笑了,“你以為我想啊,我剛剛回國,就被嫁了出來,這場酒席之前我們連面都沒見過。”
應知白更是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兩人更是直接聊了起來。
季景和和白伽藍都擠到一邊去,不尴不尬的站着。
季景和突然開口,“我知道你。小白很喜歡你。”
白伽藍一腦子不對味,不知道是該想怎麼人人都和她說應知白喜歡她,還是訝于小白叫的這麼親密。
季景和看着白伽藍一臉不解,笑出了聲,“出身擺在了這,喜歡一人不重要,能不能在一起也不重要。可是知白為了你,他什麼都不想要。”
白伽藍皺着眉,“那你呢?他說梁辰喜歡你,那你喜歡她麼。”
季景和笑的和煦,“我,還有知白,阿笙,阿辰,我們幾個從小就認識的,知白還在長乳牙的時候我就抱他了。”
白伽藍聽着,依舊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這個男人看着溫和儒雅,可說起話來怎麼一茬不接一茬的,隻顧說自己的。
白伽藍有點不想繼續聽下去,但季景和話還沒說完。
“我和阿辰——沒那個緣分。”
白伽藍扯着唇,似笑非笑。
從前聽應知白說過一些,梁辰心底有個喜歡的很多年人,甚至為了這個人做過傻事,可這個被喜歡的男人僅僅是用三個‘沒緣分’就揭過這一段數十年的喜歡。
女人,總是會在情愛裡遺失自己。
白伽藍看着不遠處的背影,問他,“那你喜歡她麼——”
季景和勾了唇,目光不自覺的看着那個和應知白叽叽喳喳的倩影,晃不可見的點了頭,“其實,方家未必那麼着急。”
春日沐沐,陽光和煦,白伽藍卻恍若不已。
她看着應知白也是一臉有趣的聽着眼前的小女生手舞足蹈的說些什麼。
然後驚訝符合,點頭贊同,然後小女生又一次驚叫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想激動的伸手,被攔下也依舊開開心心的覺得自己交到了好朋友。
季景和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酒,站在白伽藍身旁,“她性子單純,你看知白演的這麼假她都沒看出來。我和阿辰認識這麼多年,她隻是習慣我了。”
可白伽藍卻不這麼認同。
應知白是真的很認真在聽她說話,聽她說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被搶劫,煮飯的時候不小心觸碰了煙霧報警器,被鄰居的騷擾,和房東太太吵架,收養的流浪貓死了,哭了一星期,現在想想都還是想哭。
應知白有點嫌棄的想讓她别哭,她也就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發現了他們站在身後的不遠處。
提着裙擺笑嘻嘻的走過來,沖她嘿嘿了一聲,然後甜甜的喊了一聲‘二小姐’,轉頭季景和拿手帕替她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東西。
白伽藍扭頭看着應知白的面無表情,猜不到今天他帶她來這的含義。
所以什麼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