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過窗外,目光凝在露天土地上許久,他這處似乎少了些東西,缺了些什麼。
青邺峰有着神界第一奇景——星海,伸手便可摘星在這座山峰上成了現實,天河在星辰間流動,各個方向全直通于仙境。
整座峰漂浮于神界上,可自由移動,九玄殿正位于其中。除此外,它還是個修煉的好去處,獨浴日月精華。
無論伏夷怎麼看都覺得這地缺了什麼。
他打了個手勢:“稚明。”
一個身影出現在空曠的大殿中,雙膝跪地行了個禮:“主人。”
伏夷站起身,探出窗外,指了指殿外:“你瞧這外面是不是缺了什麼東西?”
稚明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是不是要種些東西在這?”
伏夷恍然大悟的表情,撫了撫掌:“那明日種些海棠花在這。”
稚明難以猜測他的想法,隻低頭稱是。
稚明悄無聲息地離去,大殿又隻剩下伏夷一人。
伏夷吹起笛子,悠長而寂寥,又百無聊賴地望着飄到眼前的星星,伸手抓住,逗弄一番再放了它。
身後在此時進來一個人,他不用回頭也知曉是誰。
“伏夷哥,你今日去哪了?”
伏夷的神念剛從醉玉山上回來,藍芩便察覺到,想去問問他為何這些天不見人影。
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虛。
她以前也經常這樣,他從不像現在這樣一連好幾天都不見蹤影,這一次是不是有些過火?他是不是很在意她把他作幌子。
伏夷神色未動,也不将眼前人的故作柔弱看在眼裡。
隻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他警告她很多次莫要逾矩,來幹涉他的事。
藍芩抿唇不語,隻是泫然欲泣地看着他,良久過後才開口:“伏夷哥,我們要合籍了。”
伏夷嗯了一聲,帶着似有若無的笑容看向她,半晌才笑出聲:“你還是别這樣。”
藍芩一滞,幹脆收了方才的表情,略微疑惑:“怎麼了?你不喜歡?”
伏夷不理會她,起身赤腳往裡殿去,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若是無事,還請仙子回去。”
藍芩看着那背影突然道:“怎麼了?你是怪我殺了他?”
她還記得她對他說他們在下界曾有過一段緣分,他居然說那隻是過去的事,他對現在的她并無兒女之情,最多隻是把她作為一個合得來的合作夥伴。
但試過很多次的藍芩知道,隻要她一提到人界的事他便無法拒絕她。
是以當她提出與他合籍時他也并未拒絕。
或許在他看來,他的道侶是誰都行,最好是曾經和他在一起過的人,現在又能和他并肩作戰的人。
畢竟他們目标一緻。
伏夷嗤笑了聲,卻未轉過頭。
大殿靜得能聽見發絲微微飄動的聲音。
“殺與不殺全在你自己,與我無關。喔,也不對,現在拜你所賜和我有了關系,啧。我倒是無所謂,被你潑的髒東西也夠多了。”
他的聲音很冷,冷到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腔調又很奇怪,怎麼聽都摻了些陰陽怪氣,側頭看向面色發白的藍芩,面上滿是疑惑。
彎腰盯着她看了許久,毒蛇一樣的視線不禁讓人頭皮發麻,哼笑了一聲:“有時候,我真的會很疑惑,你真的是她嗎?渡個劫居然把性子都改了。”
“是不是?”
光風霁月的人此刻臉色蒙了層看不清臉的灰霧。
藍芩面對他的威壓有些喘不過氣來,無論心是如何亂如麻,表面卻依舊是鎮定無比。
“伏夷哥你這是在說什麼?”
伏夷沒說話,眼睛微微低垂,在擡起頭瞳孔已經變成了豎孔:“我說什麼你聽着就行。”黑色的眼睛已然變成了赤紅色,“不要反駁。”
藍芩仰起臉,撲面而來的殺意讓她膽寒,他們也算合作對象,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伏夷微微挑眉:“怎麼了?恨啊?”他又低低笑起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有所覺悟。”
“是不是啊?”
“神女。”
他似是覺得無趣,揮了揮手:“退下吧,在外你想怎麼樣都行,可最好不要挑戰本座的底線。”
藍芩差點被他的話氣得快要吐血,要是能回到一千年前,她絕對不會找上他。
與他合作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個神經病。
伏夷明明是一個光風霁月、大義為先的君子,怎麼會是眼前這個表裡不一的瘋子,說不定他說對了,渡劫真能改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