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血濃于水的,所謂家人。
淳一眸中暗色深沉。
她想起當初在雲鐘鎮時,九歲的苻景被自己亮出的貓爪吓到,躲在傅黎的身後,隻露出一雙圓圓的眼。
不過六年時間。
當初要拉着姐姐的手才能克服恐懼的人,已經學會了如何用最陰毒的招數,往至親之人的心口捅。
苻景眯了眯眼,仔細辨認出來人,而後輕蔑地笑了笑:“這麼大的口氣,我道是誰,原來是棠梨宮主。”
“宮主,我勸您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南廷可不認妖域的規矩。”
淳一卻隻用冰冷的豎瞳盯着他,擡手喚出法器業火鈴。
隻見她輕輕搖動,焰心泛藍的烈火便騰起五尺高,轉瞬便将所有人包圍在内,幾乎照亮整個坊區。
極近的火焰燙紅苻景的臉,他笑容僵住,不再客氣:“令尊難道沒有教過您,‘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嗎?”
前一句話音剛落,他又垂下眼簾,話語似乎飽含歉意:“哦,不好意思。”
“一時情急忘記了。”
苻景擡起頭,嘴角笑意堪稱惡毒:“令尊令堂現在還在回關山下埋着吧?”
淳一眸底霎時染上猩紅,卻又在失控的前一刻感到心口刺骨寒涼,瞬間被警悸咒召回理智。
見淳一眸色恢複濃綠,苻景心道棘手,背于身後的手暗暗召出長劍,面上卻仍是一派風輕雲淡。
他明白自己的打不過淳一,但他畢竟帶的人多,還都是化神期高手,真拼起來也不是沒有勝算。
淳一不再猶豫,化作兩人高的巨型月獅朝苻景奔去,厚大的肉掌上利爪幽冷,擡手便拍暈一名随從。
苻景在衆人掩護下躲閃着反擊,他很快看出淳一不敢真的殺人,便越發肆無忌憚。
業火鈴召出的火焰如同結界,看似隻有五尺,卻不管飛的再高掘地再深,都無法越過。
隻有讓放出它的人心甘情願收回才行。
淳一畢竟是得到了整個月獅族認證的新任家主,實力不容小觑。
苻景這邊漸漸吃力。
他今日并不打算同淳一兩敗俱傷。
四顧周遭,他忽然心生一計。
苻景一轉身抓住一名躲在角落裡的侍女,徑直把她往火焰上按。
業火速來被稱為地獄極炎之火,活物隻要與之相觸,便會瞬間化作齑粉,灰飛煙滅。
侍女大聲尖叫求饒,掙紮不休。
淳一看出了他的心思,卻并不喚鈴,而是迅速朝苻景撲去。
她今日絕對不會放他走。
南廷那群人的辦事風格她知道,可謂是偏私至極。
他們對于唯一的嫡系男丁嬌慣非常。
若是苻景回去,南廷必會幫他抹除罪證,哪怕他是在謀害王儲。
淳一不能容忍傅黎終日活在明槍暗箭之中。
*
棠梨宮。
荼熙看着床鋪上昏睡的兩人,目光悠遠,終于開口:“師兄應該還記得,傅黎師妹是五年前上山的。”
當時掌門姬子衿隻說四長老在遊曆路上,撿來了一個天賦極高的小孩,那時傅黎才十一歲。
傅黎的符咒極好,好到根本不像從未修煉過的人。
但别人詢問時,女孩卻總是沉默,而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單純的底子好。
之後荼熙也确實發現傅黎在修道一途上沒有任何根基。
這本也沒什麼。
畢竟就像覃醉藍師姐,上山時便随身帶了法器中阮,也沒有習過劍。
每個人都有秘密,荼熙理解。
真正産生懷疑是在前世傅黎被逐出師門一年後,那也是所有人失去傅黎消息的一年後。
彼時雪域南廷繼承人更換,原繼承人據說自願将王位讓給了世子苻景,選擇曆遍山川專研咒術。
苻景身為青衡宗弟子,自然向青衡宗遞出了邀請函。
但去的不是荼熙,而是趙岱晴。
趙岱晴赴宴回宗,竟給她帶來了傅黎的消息。
她說在南廷宮中碰見了淳一宮主,身側跟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