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的果然沒錯,立馬就看到這小女娘的眼睛亮了起來。
秦妙隻是稍稍地猶豫了一下,就接了過來,打開揀了一片肉幹放進嘴裡啃。
肉幹應該是烤制的,薄薄一片脆而不硬。她很快就吃掉了一片,又拿了一片遞給身邊的侍女。
“阿竹也吃。”
阿竹小心翼翼地接過去咬了一口,然後衷心贊美道:“好甜啊。”
秦妙側目沖阿竹笑了笑,最後從布袋裡摸出了兩片肉幹,一片給了阿竹,一片塞進自己嘴裡。剩下的肉幹被她仔細紮好,還給了嶽峙。
身上殘留的禮儀告訴她要節制,不可以把别人的食物全部吃完。萬一人家也要吃呢。
她小聲道謝。嘴唇上還沾着一粒白芝麻。
嶽峙心想,如果不是在場還有一個阿竹,他真的很想伸手過去把那粒芝麻拂下來。他沒有接,繼而溫聲道:“郡主要是餓,就不用顧着臣。你吃吧。”
秦妙還是犟着不動。
嶽峙厚顔無恥道:“那臣喂郡主吃。”說着伸手作勢去拿。
這話驚得秦妙一陣猛咳,手像是被滾水燙到了一樣縮回來。
她知道嶽峙是好心勸她多吃,雖然……孟浪了些。不過他都這麼要求了,那就依了他吧。一是她實在不願委屈肚子,再者,她真的好久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肉幹了。
阿竹一邊嚼一邊道:“郡主别光顧着塞給我啊,您也吃。”
秦妙“嗯”了一聲,露出一個微笑來。
嶽峙一看到她笑就覺得自己渾身經脈舒暢。他又從腰間解下一個水囊,擰開塞子遞給她。
“喝點水,别噎着了。”
水是涼的,但是秦妙沒有絲毫介意。她仰頭喝一口,整個人被冰得一哆嗦。
嶽峙這才意識到不對。他們常年在外征戰,口渴的時候連雪都含過。可是秦妙跟他們這些糙漢子不一樣。她看起來體弱多病,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冬日裡讓她喝這麼冰的水,他實在是不體貼了點。
他有些懊惱,臉色又黑了黑,“抱歉,是臣考慮不周。”
秦妙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安慰道:“無事。是我身子不好,但少喝一點也是無礙的,君侯莫要放在心上。”
阿竹道:“郡主你怎麼又忘了要把冷水放在嘴巴裡含熱了再吞下去啊,凍嘴巴總比凍肚子好嘛。”
這話聽得嶽峙心裡狠狠一揪。分别的十年間,他無數次幻想過秦妙生活的模樣,他以為她至少可以像個尋常女子一般長大,現實卻給他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她又怎麼能算尋常女子呢?世間女子本就艱難,更何況她還有這樣一層尴尬的身份。他心中愧疚更甚,甚至有一絲難言的恐慌蔓延開來。
“以後不會了。”他暗下決心道。
“什麼?”
嶽峙道:“郡主,以後有我在,你不會受委屈了。我發誓。”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了。隻可惜的是,她不信誓言。世事變幻無常,就算是姑姑,也沒有像當年說過的那樣會一直陪着自己。
秦妙怔怔地看着他,良久,莞爾道:“那便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