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父皇要以公主之禮送她出嫁?就那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她也配嗎?”
消息傳到蓮華殿,李思蕪又是發了好大一通火。
“父皇為何如此偏心她!?就不怕女兒們心寒嗎?”
聽着隔壁叮叮當當摔東西的聲響,沈皇後不悅地擰起了眉頭。
“公主又怎麼了?”
馮媪道:“公主聽到陛下封賞永安郡主,心裡委屈,又無處訴苦,這才鬧得動靜大了些。”
沈皇後恨鐵不成鋼道:“以公主之禮送嫁,不過是個虛名而已。玉川公主當年不也是這麼送出去的。将來景賢長公主的女兒更是少不得要這麼風光出嫁的,她都要這樣鬧一次嗎?陛下不過是想讓子淵大婚之日更風光些……況且終歸都是我沈氏的人,陛下嫡出的公主,就連個郡主都容不下嗎?這孩子,怎生半點不像我。”
李澤蘭勸道:“母後,妹妹還小呢。她就是年紀小,才愛在父皇母後面前撒嬌的。等她長大了,見識多了,心思自然就放在别的地方了。您就别生氣了。”
聽到大女兒好言相勸,沈皇後語氣才軟了三分,轉頭與她道:“母後還是放心不下那個小闖禍精。蘭兒,你答應母後,一定要多多看顧着你妹妹,讓她好好定下心來多讀書習字,可别再整天冒冒失失的了。”
李澤蘭乖巧道:“母後請放心,女兒會的。”
沈皇後握住了大女兒的雙手,“蘭兒,别再傷心了,子淵他……這是沒法的事情。你隻以為是子淵心裡沒有你,但誰知道其中有沒有你父皇的默許呢?你父皇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你們的父親啊。”
李澤蘭低聲道:“女兒知道。女兒是公主,定不會做出失格的事情讓父皇母後難堪的。母後,請恕女兒先退下,我去偏殿看看妹妹如何了。”
她起身行禮出去。行至偏殿,屏退身邊人,獨自進去。
馮媪接替了李澤蘭的位置繼續給沈皇後揉肩,她小聲嘟囔道:“這小女娘也真夠厲害的,就這麼哄騙了兩句,陛下還真就給她封賞了。”
沈皇後瞥了左右一眼。殿中宮女自覺退出去,一時間,空蕩蕩的蓮華殿隻剩下她和馮媪兩個人。
她淡淡道:“看來本宮要找機會好好見一見這位侄女了。”
馮媪道:“陛下多半是顧忌大長公主的面子,這才依舊拿她當侄女。她哪裡配做娘娘您的侄女。”
“是嗎?陛下真的隻是顧忌大長公主嗎?”沈皇後若有若無地刮了她一眼。
馮媪被這一眼看得渾身發毛,顫抖着聲音道:“都說這永安郡主容貌像極了那位……陛下該不會是起了什麼旁的心思,或是……想要納了她……”
沈皇後漠然道:“莫要沉不住氣,真納了又如何,又不是沒有過先例。”
前面的懿皇帝不就娶了他的外甥女做皇後麼,如今不過是個侄女,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陛下一早就知道本宮屬意讓子淵迎娶蘭兒。”沈皇後輕笑一聲,“他怕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一棵楓樹。在這嚴寒入骨的深冬時節,就連似火的楓葉都苦苦熬成了毫無生氣的青灰色。
沈皇後似笑非笑地低喃:“我們的這位陛下,滿心滿眼都裝着他的江山社稷。他生性多疑,也難怪我那位姐姐當初落得那般下場。幸好,我不是她,我不會讓同樣的結局落在我身上。”
秦妙進宮的第二天,沈皇後的病就好了。
一大早就有蓮華殿的宮女過來傳話,彼時秦妙正坐在案前被催着喝一碗進補的湯藥。這藥雖然不是很苦,卻有着一股十分引人不适的酸澀味道,每日一碗,如同受刑。
“娘娘說,今日身上好多了。想着郡主回來多日,早就該見見您的。因此特地讓奴婢來給郡主說一聲,請郡主用過早膳後去蓮華殿坐坐。”
秦妙按時赴約,此刻正被人引至蓮華殿前。遙遙往裡看過去,隻見沈皇後一身紫衣織金,頭戴金冠,正端坐于正殿主位之上含笑望着自己。
“娘娘,永安郡主到了。”
引路的宮女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