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諒哭喪着臉道:“好好好,多謝公主賜盆,表兄這就抱着哭去。”
李惠蓉笑道:“桑桑,你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巨大的驚喜啊。”
“是啊,确實是驚喜。”聽了李澤蘭的耳語以後,李思蕪總算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來,“本公主一向說到做到。你想要什麼,我送你啊。”
秦妙随手指了個紅色手串道:“臣女鬥膽,請公主殿下将這串瑪瑙賜予臣女吧。”
沒想到李思蕪突然變卦:“不行,那是父皇送給我的。你換一個。”
秦妙換了一件金絲孔雀羽雙面繡扇指着,“那這把扇子……”
“扇子也不行,這是我母後送的。”
秦妙本就不是沖着賞賜來的,随手指了兩樣而已。她有些煩躁,但還是按着性子再一次指了指角落裡的一隻白瓷瓶。
這是一隻通體潔白、純淨無暇的瓷瓶,但是放在成堆的金銀珠寶之中卻顯得那樣樸素、那樣讓人忽視。
它好幹淨。這是秦妙對它的第一印象。它又很可憐。在那裡格格不入,普通又多餘。
“這……”李思蕪低聲詢問一邊的宮女,“瓷瓶是誰送的?”
宮女珊瑚道:“回殿下,是太子妃送來的。”
“她啊。”李思蕪撇撇嘴,随即對秦妙道,“這個可以。待會我就讓人給你送回去。行了,你先回席上吧。”
中斷的宴席繼續,要表演才藝的女娘和兒郎們一個個上場,大顯身手。
秦妙先前被灌了好些酒,雖然度數不高,但是方才還經曆了精神高度集中的比試,現在頭就開始隐隐作痛了,一桌好菜看着也沒有半點胃口。她對秦玥道:“我出去散散步,你到時候别找不到我。”
秦玥點點頭道:“阿姊,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回去歇息吧。不用顧及我,我認得路的。”
“我沒事的,就是酒喝得有點上頭了。”
秦玥瞪了對面的橘粉色留仙裙一眼,抱怨道:“都怪周雅言。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捧李思蕪的臭腳。”
原來是叫周雅言。
秦妙出了殿門,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她身上的些許疲憊。園中紅梅迎着冷風綻放,正好剪幾枝帶回去插瓶。她攔下了一個宮女,讓她去找把剪刀來。
宮女很快就帶着剪刀回來了,她輕聲問道:“郡主,需要奴婢幫您剪嗎?”
秦妙搖搖頭讓她下去。她喜歡一個人獨自待着。
本以為在這梅花滿園的地方宴賓客,人們會好好欣賞一番,沒成想他們隻在意戲弄取樂,卻辜負了這片耀眼的梅花。要是嶽峙今天在的話就好了,說不定他也會喜歡。真是可惜了,秦妙想道,他應該還在生氣吧。
“這梅園真大啊!”身後傳來積雪踩踏的咯吱聲,“你們快出來看!”
秦妙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準是又一窩蜂跑出來玩了。
“地上這麼多雪,不如我們來打雪仗吧。”周雅言提議道。
她們歡快地在梅林裡奔跑、穿梭,笑聲、叫聲一陣一陣地在空曠的雪地上回蕩。秦妙遠遠看着她們快樂的樣子,好像也沒那麼讨厭了。
“哎呀!”忽然一聲驚呼,緊接着有東西摔碎的聲音傳來。
“哭什麼哭,明明是你自己拿東西不小心,怪我啊!”
秦妙尋聲找過去,隻見方才那位要幫她剪梅花的宮女哭哭啼啼地跪在濕冷的地上,身前碎瓷片撒了一地。
這些碎瓷片好生眼熟,秦妙很快就認出來了,這是她方才赢得比試,李思蕪送給她的那隻白瓷瓶。
難怪什麼都不願意給,除了這件易碎的瓷器。
宮女一看到秦妙就不停給她磕頭,“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摔壞的。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她的面上、發上都沾滿了髒兮兮的雪水,身上的衣裙也濕了大半,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秦妙道:“你先起來說話,告訴我怎麼了。”
宮女抽泣道:“奴婢奉命給郡主送瓷瓶,路過此處,周娘子和王娘子正玩着雪。奴婢一時沒注意,忽然就有一團雪沖着奴婢丢過來了。郡主,奴婢真不是有意的,求您饒了奴婢吧。”
“你胡說。”周雅言怒道,“你沒長眼睛嗎?我砸你怎麼了,你不會躲嗎……”
話音未落,一團雪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臉上。
秦妙冷冷道:“周娘子會躲,那你倒是躲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