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遠岚出神不說話，姚樂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問：“那要不要我給你們四個一起拍一張？”

其他三人都當即同意，把林遠岚拉到正中間，共同面對姚樂馳的鏡頭，四個漂亮的女孩子都笑得很好看。

就這麼一張照片，姚樂馳卻拿着手機磨蹭了很久，尹珊珊忍不住催促：“好了沒有啊，怎麼這麼慢？”

姚樂馳匆匆點幾下手機屏幕，忙道：“好了好了，要不加微信我發給你們吧？”

相冊裡，還真隻保留了一張照片，拍的不錯，構圖很鮮活。而那些廢片都被提前删除，但要複原也不是難事。

尹珊珊不好亂翻姚樂馳隐私，隻是懊悔怎麼沒拿自己手機給他拍，便直接道：“你發我微信就好了啊，我發她們。”

林遠岚知道，自己被護得很好，她不願意的事，不想接觸的人，朋友們都會主動替她屏蔽開。但如果她決定按内心想法一意孤行，她們大概也會如此，溫暖她、鼓勵她，去選擇真正喜歡的人。

那個人，從來都是餘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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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航面積約莫有三個舞院這麼大，繞着步行一圈，腿腳酸乏，所以回去之後，室友們都早早地上了床休息。

隻有林遠岚還坐在書桌前，見四周無人，她小心翼翼地從抽屜裡翻出一張書簽，那張書簽用機票制作成，外面上了塑封，沒有一點折痕和損壞。

機票時間是五年前，航班從陵安飛平京。

兩個地名串聯起的好似不止物理距離，還有橫跨的時間。這架飛機仿佛進入了什麼神秘隧道，一下把記憶拉回到五年前。

五年前，那是林遠岚快要中考的時候，來平京參加舞蹈集訓。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比其他人會幸運一些，因為很早就意識到了喜歡跳舞這件事，從小就沒有偏差地走上了這條路，而且還算有天分。

可偏偏臨近重大考試前，日複一日的訓練太多次，一次舞蹈課上，她半月闆撕裂，疼得連路也走不了。平京的集訓是早就報名的，可那時候還在養傷的她，去了好像也隻是在尋求心理安慰。

她根本就跳不了舞。

那天上了飛機以後，林遠岚的位置在靠近過道邊，鄰座哥哥好像很疲憊，閉着眼睛在休息，腦袋微微靠向窗舷那側。

林遠岚偷瞄一眼，記住了對方左眼尾那顆漂亮的淚痣。

陵安飛平京，全程兩個小時左右。差不多還剩半小時的時候，航班遇上惡劣氣流，突然颠簸起來，引起一陣乘客的恐慌。

可能是機身抖動太劇烈，鄰座哥哥終于睜開眼，面容很蒼白，短短幾分鐘内，呼吸變得急促了些，指節攥緊，像用盡了渾身力氣。

林遠岚有點緊張，一半因為這個意外，一半因為鄰座哥哥不太對勁。而幾個空姐正在安撫其他乘客，暫時還無暇顧及這邊的異常。

十五歲的林遠岚深吸口氣，在那一刻，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她拉過了鄰座哥哥的手，将他攥紅的十指一一撫平，認真說了句：“哥哥，别怕。”

那段時間她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不願意被别人看見，就帶了個口罩在臉上，倔着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

鄰座哥哥看過來，眼神很淡，好似沒有情緒，隻是一味的舉止反常。

林遠岚又道：“會沒事的。”

她低頭，從書包找出手機和耳機，點開下載好的視頻，分出去一隻耳塞，問：“你要不要聽音樂？能緩解情緒。”

沒等他說什麼，林遠岚已将那隻耳塞放進他耳朵裡，點下那曲《胡桃夾子》的播放鍵。

這出芭蕾舞劇是童話故事改編而成，從第二幕展開，樂曲呈ABA段式，舞步随着音樂節奏一點一點，靈動歡快。

平時林遠岚一看這種芭蕾舞相關的視頻就目不轉睛，容易全心全意沉浸進去，但這次她多留心了鄰座哥哥的狀态，看得心不在焉。

隻見他陪她靜靜看了會兒，情緒好像平靜了些，然後才開口，聲音微啞好聽，問她的第一句話是：“你很喜歡跳舞？”

林遠岚暫停了視頻，很肯定地點頭：“喜歡！哥哥你有很喜歡的事嗎？”

“哥哥——”他頓了頓，笑得有點牽強，半晌才道，“沒有。”

林遠岚突然就變得有點沮喪，自顧自說：“哥哥，我的腳其實受了很嚴重的傷，都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繼續跳舞了。”

說完，她反應過來，此時此刻并不适合提這種不愉快的事情，努力想找出其他話題。

可是下一秒，一聲“會沒事的”傳進耳中，帶着笃定和信任，鄰座哥哥沖她彎唇笑了笑，笑得很好看很溫柔。

“會沒事的。”

他又說了一遍。

舞劇已經暫停，耳機裡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林遠岚卻仿佛還能聽見一點一點的節奏，沖擊耳膜。

奇怪。

她的心髒也在跳舞嗎？

“你肯定能繼續跳舞，站在更大的舞台，有更多的觀衆，這是哥哥對你的祝福。”

那時候林遠岚被突如其來的情緒緊張到，說不出回應的話，更不用說去揣測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五年之後，她好像終于知道了。

當飛行員一直是他的夢想，已然實現無果。那他真心希望懷揣夢想的她，能夠做到想做的事。

他在祝她，帶着夢想閃閃發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