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考試考出的分數不理想。你就會從外面拎一袋橘子回來給我。”韓方馳拍拍甯景城的背：“怎麼想的？背影？”

“沒，是哥愛吃。我不占哥的便宜。”甯景城退出來，抽紙巾揩鼻子，這下鼻頭也紅了，他本來就白，這點紅十分顯眼。

韓方馳望着甯景城，手指摸上去，從眼角到眼尾，帶着些許力度揉他的雙眼皮。

甯景城閉上眼，睫毛顫了顫，卻沒一點閃躲。

“你這樣，難怪有人想欺負你。”韓方馳收回手。

甯景城睫毛長，掉珍珠打濕了黑長的睫毛，一顫一顫，怪可憐，也很好看。

“沒有。上高中就沒人欺負我。”甯景城摸了摸眼皮，又補了句：“哥你忘了？你帶我進宿舍那天就不許他們欺負我了。”

甯景城初升高也才十五歲，同齡的男孩子都陸續長個子，他還沒開始長個，瘦瘦的一個，臉上還帶着沒消退的嬰兒肥，怎麼看都像個小孩。扛着行李進校門，就有幾個學姐自告奮勇上來幫他。

第一天的男生宿舍就因為摩擦打起來，甯景城背着書包在人群裡踮起腳尖，張望了半天終于看明白，打架的男生正是他們宿舍的。

這可不行，大家以後就是同學加舍友了。

甯景城攀着韓方馳的肩膀跳起來，氣運丹田，大聲喊：“别打了，老師來了。”

都是從初中升上來的小男生，各自雖憋着氣，但也忌憚着老師，兩人從扭打中分開。

人群紛紛朝後看。

“老師呢？老師在那裡？”有人問。

“老師在這裡。”甯景城舉起韓方馳的手。

韓方馳當時十八歲，個子已經有一米八，高高帥帥的，舉手投足間已經跟個小大人一樣穩重，青春期的女孩都不敢正眼看他。帽子下的一雙丹鳳眼本來就看着不好惹，面無表情看人真把這群小男生給唬住了。

沒一會兒人群就散了。

兩打架的男生不服地互相指着放狠話，在韓方馳的注視下憤憤回宿舍。

甯景城帶韓方馳進宿舍，微笑着打招呼。

兩人打量猜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甯景城笑容更誠懇了，幫他哥找了個好床位。

等快上晚自習，兩名男生也不見韓方馳離開，反而在疊衣服，拿下鴨舌帽，這張臉那裡長得像老師了！？後知後覺，他們這是被人騙了。

騙子就是這個小矮子！

椅子被人用力摔在地上，其中黑一點的男生咬牙罵髒話，“騙我們有意思嗎？很好玩？”

甯景城跳下床，還沒說話，韓方馳就已經擡起眼：“沒打夠？”

男生大聲囔囔：“打啊！就怕你不跟我打！”

甯景城張開雙臂：“不能打架！”随後快速朝男生鞠躬，“對不起。”

又朝另一個啃蘋果的男生鞠躬，大聲喊：“對不起。”

深色皮膚男生不吃這套，雙手抱胸：“對不起有用？除非你跪下來舔着我的鞋子叫爸爸。”

啃着蘋果的男生二話不說走過來，伸手要把甯景城拖出來打。

兩分鐘後，甯景城躲邊上，看着兩個不服氣但又不敢上前的兩名男生，“都說不能打架了。”

他哥打架可厲害了。

韓方馳把椅子擺好，冷聲警告：“甯景城你們誰都不能欺負。”

“高年級的都知道我有個會打架的哥，沒人敢欺負我。”

别說欺負了，甯景城本身性格就好，待人真誠，整個高中三年，班上人緣最好的就是他。

韓方馳眼裡含笑，沉聲念：“我們三班的體育委員，雖然成績不好。數學倒數第一，英語倒數第二，語文倒數第三……”

“哥，你别念！”甯景城當年聽這段話是在講台上，兩手拿着獎狀，尬得頭皮發麻，看下去，大家都在哈哈笑，特别是他同桌，笑得把桌子都撞飛。

韓方馳朝後倒，躲過甯景城伸過來想捂嘴的手，依舊帶笑念：“個子不是很高，但長得好看，笑起來好看，脾氣也好看，女同學們喜歡他，男同學們也喜歡他。作為體育委更是帶領同學奪得今年羽毛球第一、排球第一的好成績……”

甯景城撲上去，手指豎在嘴邊，急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能噓噓噓。

韓方馳沒忍住，擰過頭，放聲笑了出來。

甯景城單手捂臉，笑了兩下：“跟哥你待一塊都忘了自己是快奔三的人了。”

甯景城情緒來得快去得快，韓方馳這麼一鬧，心裡更是一點低落情緒都沒有，整理好行李後，兩人下樓吃了個飯。

聚會安排在酒店附近的一個飯店，不用開車，走十來分鐘就到了。

隔天，甯景城還在收拾自己，群裡消息就炸了，紛紛@他，讓他趕緊的，别磨磨唧唧，早過來多聊兩句。同桌賤兮兮的，@他，讓他别最後一個壓軸出場，搶了他的風頭。

甯景城沒把韓方馳也來的消息告訴他們。

班主任總愛誇他小男神，但他哥才是真的男神。

成績好，體育強，長得又高又帥，跟小說裡走出來似的。當年高考在即，班主任弄了一個投票：如果可以交換身份，你最想成為誰？

他哥都不在學校了，大家都想記得他。

要說風頭，怎麼樣都是他哥的。

下午五點多的青霄飯店門口前邊的花圃，兩個男人蹲在地上，迎着風抽煙。

深色皮膚的男人手扯了扯一旁戴眼鏡男人的衣服，“也才一年多沒見，都穿上名牌了？不得了不得了，這衣服不是哪個國際大牌子嗎？出息了出息了。”

林莫拍開他的手，咬着煙，“别賤。”

“啧，這鞋五千多來着。我還想着這個月拿了工資買一雙過年。”

“給你買。”林莫抖了抖煙灰。

“别空喊口号啊，我不吃這套。現在就下單。”王耀明随手将糊眼的頭發往後倒，也不跟他客氣，拿出手機點開購物車。

林莫煙夾在指縫，接過，掃了一眼，笑了。

“笑幾吧笑。”

林莫手指點了幾下，把手機扔回給王耀明，從兜裡拿出自個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