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摞書被我踢翻,書本散落,隐約發出異樣的撞擊聲,我趕忙蹲下,果然摸索到一盞台燈。
“喂,”我壓低聲音,“台燈可以用吧?”
于是大家齊心協力找到牆上的插孔,打開老式台燈,因為有書架遮擋,外面輕易看不到裡邊的光,為了保險,我們還往書架裡多塞了些書,保證光不會透出去。
“這就是今晚的家了!”我們圍坐一圈,藥蓠伸着懶腰說。
“小昱講講自己的遭遇吧。”枭哥席地而坐,雙手抱胸倚在牆上,接着阖眼,許是累了。
我把自己醒來之後遇見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講到山鬼來救我的時候,山鬼還特意補充了自己是如何以貓的形态從垃圾堆裡醒過來,并搶劫路人偷來衣服,半路又盜了把吉他,逃逸途中看到一個像極了我的人被押上黑車……
“我一路尾随,”山鬼兩手一攤,“溜進去襲擊監控室,逼問出你們的下落,通過監控找到小昱,再打暈門口等待的家夥并換上他的工作服。”
“看不出來啊老鬼……”藥蓠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那你們呢?”我問,“枭哥……”
看到他胸前縱橫的疤痕,我欲言又止。
“和你一樣,我從籠子裡醒來,蓠睡得很死,我試着交涉,但沒人理會,隻有電擊,”枭哥蹙着眉說,“電擊,還有鞭打,看不到角鬥,他們就通過這種方式取樂。”
“一群畜牲!”我氣得咬牙切齒,狠不能現在就把那些人撕個粉碎。
“幹嘛不叫醒我?”藥蓠表情痛苦。
“你做的什麼夢?”枭哥睜開一隻眼睨他。
藥蓠老臉一紅,心虛般瞟我。
枭哥見狀,冷冷阖上眼。
“咳,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見我回瞟他,藥蓠立刻調整狀态,“但是,啧,隻有那幫人知道你姐的下落麼?”
“不确定他們的話是不是真的,”我思忖,“倒是那個異能家族,如果真實存在的話,興許可以幫我們。”
“你說七大家族?”藥蓠不屑地往後一躺,拖長音調,“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我們自己!”
“你好像挺……了解?”我當即爬過去,俯視他,“再多說點兒!”
“喂喂喂!”藥蓠如臨大敵般掙紮後退,脫離了我投在地上的陰影。
我被他的反常舉動弄懵。
藥蓠怔了怔,這才狠狠掐自己的眉心。
忽然,外面傳來雜沓腳步聲,亂揮的手電光闖入室内,幾次甚至穿過書架從我們頭頂掠過!
我們迅速熄燈,趴下。
“裡面的人聽好了,‘社區書屋’已經被包圍!”有人用大喇叭喊,“我們是公安,再不出來就開槍了!”
“我靠,他們擱這湊什麼熱鬧?”藥蓠急了。
四人躲在書架後面,稍露頭就可能被逮個正着。
“我去看有沒有别的門。”山鬼小心翼翼擡起身,一個跟頭翻滾到窗台下,貼牆爬走。
“變身也不靈……”我拼命收縮四肢,結果無濟于事。
“我們都不行,”藥蓠朝我靠近,“他們可能用了藥。”
“勸你們放棄抵抗,‘社區書屋’已經被包圍!”外面正喊着,山鬼從另一邊回來了——
“怎麼樣?”藥蓠問。
“都是牆,但我有個辦法。”他道。
“說。”
“我們四人隻有兩把刀,對方全員帶槍,我去引開光照,你們在暗處向頭目扔刀,得手後趁亂溜出去。”
“利用明暗優勢麼?”我明白了。
“對。”
“這樣你會有生命危險!”枭哥道。
“拜托不要小看妖貓的魅力。”山鬼歪頭,異色瞳中閃過一絲興奮。
“好吧。”藥蓠點頭,從他手中接過刀,轉遞給枭哥。
枭哥翻着刀看了一會兒,望向山鬼點點頭:“保重。”
“保重。”我握住他的手,山鬼拍了拍我,随後起身——
“上去之後……”他取出吉他,大步向前,“再給我做煎鳕魚吧!”
一切幾乎在瞬間發生。
刺眼白光打向山鬼,晃得我們甚至沒法看清他的背影。
就在這迎面的光芒裡,山鬼撥響琴弦……
“砰!砰!”槍聲打斷剛剛響起的音樂。
子彈破窗。
藥蓠瘋了般沖進白光和迸射的碎玻璃中,山鬼一把抓過他,吉他砸在地上,兩人面對面調換位置——
山鬼的身體震顫兩下,雙眼瞪大,緊接着藥蓠被撲倒。
“鬼哥!”我和枭哥不顧一切沖上去。
三人竭力扶起山鬼,然而失了力的他身體後仰,眼皮漸漸垂落,胸前和背後的血斑迅速擴大,還有一股細小鮮血從上揚的嘴角滲出。
“笨蛋!!!”藥蓠顫聲低吼。
“砰、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子彈從四面八方飛來,我們慌忙拖走山鬼,找地方躲避。書架、牆壁、書本和地闆頃刻間百孔千瘡,紙屑紛飛!
“鬼哥……”我眼睜睜看着懷裡的山鬼縮成一隻軟綿綿毫無知覺的白貓,哽咽出聲。
藥蓠握緊未及擲出去的刀,拼命咬唇,淚水在眼中打轉。
“嗬呃……”枭哥背抵在斜塌的書架上,手捂中了彈的肩。
公安趕到,“哐”地撞開門,一頭我從未見過的半透明紅鬃猛獸忽然憑空躍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首之人還沒開槍便被切斷喉管,鮮血飙了一牆。
亂發遮眼的枭哥搖搖晃晃站起來,臂膀上肌肉暴起,周身上下的青筋以可怕的速度蠕動顯現,手指一抽一抽……
快成一道暗影的猛獸在隊伍間來回閃爍,密集的子彈曳光裡,慘叫和倒地聲不絕于耳。
“跟我來,枭哥在透支異能對抗藥物,撐不了多久!”藥蓠奪下屍體旁的槍,義無反顧,“剩下的邊打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