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說了幾句：“誰知道今天下午出門正好趕上顧客提前入住，倒大黴了，以後出門隻能請假喽。”

他跟人魚說什麼，人魚聽不懂他的話。他真的想跟人魚說說話，人魚已經會說點話了，以後會的更多。

沐哲說話很流暢，光看外表和行為語言幾乎與人類一樣。他的魚總有那麼一天。他摸着人魚腦袋和耳朵，在人魚不堪重負耳朵通紅時放開他。

煩悶的時候他總想給自己找點事幹，盡管人魚又纏着他騷擾他，他不知道往哪看就看魚缸，其實他壓根沒看進去。

人魚繞到他前面，兩米多長的尾巴遮擋魚缸，試圖吸引陳宇注意。

陳宇推開人魚腦袋，随口指使閑的長毛的魚：“今天該給魚換水，你幫我刷魚缸。”

人魚懵懵的，陳宇說什麼他都下意識點頭。

然後陳宇走到魚缸前了，人魚才不情願擠進陳宇與魚缸之間。

陳宇拿了個盆裝水：“你幫我把魚撈出來。”

他演示一遍撈魚，詢問人魚會了嗎。人魚學習能力強，和他一樣雙手伸入水中，撈出的魚晃動尾巴。

陳宇點點頭，拿着盆子進了衛生間，他很快返回：“來吧放盆兒裡。”

他打眼一看，魚呢？怎麼都沒了？魚缸裡一條不剩啊。

旁邊的人魚托腮看魚缸，腮幫子鼓了起來，粉色嘴唇前露出白色尾鳍和半條魚。人魚若無其事用手指攪動魚缸内的水，眼睛微彎。

陳宇端盆子的手發軟，他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養了這麼久的魚被吃了？他怎麼蠢的讓吃魚的人魚幫他撈魚！辛辛苦苦養了一年多的魚被人魚吃了！

枉他如此信任人魚。

陳宇沖上前掐人魚脖子，大喊：“你給我吐出來，我的魚，吐出來。”

人魚哇一聲，嘴裡的魚落進水中，掉落的魚兒下一刻活蹦亂跳擺動尾巴。

人魚嘴角下垂，薄唇抿得剩條線，下巴和臉部肌肉繃緊，涼涼地看陳宇。

他的模樣有十足震懾力。陳宇氣勢敗給人魚，他腦子木了下，他沒有理由怕人魚，他是人魚的主人，而且人魚差點吃了他的魚。

陳宇認真數了魚缸内所剩蝴蝶鯉，一條不少……人魚怎麼同時塞它們進嘴裡的。

“你敢再碰我的魚試試。”陳宇強裝聲勢。

人魚藍色眼睛緩慢眨了下，湧動着莫名的情緒。這樣好看的臉蛋失去了笑意竟然會寒氣逼人。

“好了我不跟你吵。”陳宇心虛，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心虛。

就像許多男人，回家後見到妻子生氣，即使自己沒有做錯，但還得低聲下氣。

陳宇覺得自己想法不對，他和人魚哪能和妻子丈夫相比，他用不着對人魚心虛。

陳宇無視人魚，自己上手撈魚，顯得外強中幹。

人魚拉出陳宇浸入水中的手。

“等。”人魚冷漠留了個字，轉身翻那本字典和幼兒讀物。

陳宇甩了甩沾滿魚腥味的手，抱着胳膊等人魚，人魚要說什麼？難道他誤會人魚了？誤會了人魚他道歉得了。

靜下來的時候腦子裡能裝的東西多，他回想了人魚叼魚的樣子，人魚叼着魚并沒吃下去，如果他想吃，那些魚早沒了……

人魚低頭翻找，逐個寫下找到的字。

找了十幾分鐘，人魚似乎沒找全。

陳宇看了手底下的紙。

我不吃，後面畫了條魚。畫得醜死了，線條雜亂無章，根本看不出蝴蝶鯉的模樣。

第二行寫着陳宇不生氣。

短短八個字，陳宇低頭看了好一會，忍不住發笑，他捏緊紙張，薄薄的A4紙攥出深淺不一的皺紋。

面對條魚，陳宇發自内心不知如何是好了。就他媽因為自己喂了幾頓魚飼料，蠢魚小心翼翼對他幹什麼。

怕惹他生氣了混不上飯吃？還是怕沒地方住？

媽的蠢魚，他真以為自己不要他嗎。要不想要他，幹嘛這幾天給他殷勤喂食，還不找警察驅逐。

他這條件是差了點，吃不好穿不好，人魚願意跟着他，他樂意養着。

陳宇盡量用人魚聽懂的話說：“我不生氣，沒事的。”

人魚嗚嗚了聲，眼皮半垂，壓抑着情緒。人魚尾巴圍攏陳宇腳踝，清清淺淺撥弄。陳宇踩住了魚尾巴。

人魚尾巴熱度增加，他試圖抽出尾巴，陳宇偏偏發壞不讓他如意。人魚鱗片不出意外紅了。

陳宇習慣人魚偶爾冒紅的尾巴，他把紅當成信号，一旦人魚哪個部位發紅，他必須停止逗弄人魚。

人魚明明知道不經逗，偏往他面前湊，怪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