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虛弱成這樣了,還說自己可以,這人年紀比我大,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我秦杳雖說也不是這熱心的人,但總歸是自己的租客,照顧照顧病患在情理之中嘛。”秦杳邊往電梯走邊喃喃自語。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昨晚靳昭甯的那句“别走”卻一直在她的耳邊萦繞。她不自覺地開始在意起這句話。
很快提着兩碗白粥和豆漿,回到病房時,靳昭甯低頭兩根拇指在屏幕上飛舞,不知道在給誰發着消息。
秦杳把粥從袋子裡拿出來,打開蓋子後遞給靳昭甯。“靳小姐,吃早飯吧。”
對面的人擡頭仰望她,張了張嘴好似又要說些拒絕的話,但最終還是接過粥,道了聲謝。兩人一同進餐,一時無言,隻剩下喝粥的吞咽聲。
窗外的陽光跳到靳昭甯拿着勺子的手背上,骨節分明。這手和人一樣好看,秦杳心想。
碗内的白粥見底,靳昭甯率先打破沉寂:“我會把這兩天的費用轉您微信,秦小姐。一會吃完早飯您就去忙吧,這邊還有護士,有事我喊護士就好。”
見她語氣認真,秦杳也沒再堅持,“那行,有事給我發微信。”
又想起了什麼,“對了”
“别叫秦小姐了,叫我秦杳就好。拜拜,你好好休息,靳小姐。”秦杳對她微微一笑,收起垃圾,轉身走出病房,沒有再看靳昭甯是什麼表情。
她回家換身衣服,給點點的自動喂食器裡添好貓糧,處理掉貓屎,就要去養豬場了。昨天的大雨導緻延遲了一天交貨,要趕快把貨給客戶送過去。
……
“終于忙完啦,大家都辛苦了,我今晚請大家吃飯,這幾天單子多,還得辛苦大家幾天呢。”秦杳活動着頸部說道。
“那謝謝秦老闆了,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對吧,哈哈”劉師傅帶頭說完,其他工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謝謝秦老闆!”
“那走吧,我們縣中心老趙頭飯館見。”秦杳說完便往車的方向走去。
老趙頭飯館。
秦杳要了一間最大的包間,等大家到齊落座後,菜也上齊了。
“今天我以茶代酒在這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信任年輕的我,我努力不辜負大家的期望,我們加油幹,辛苦大家了!”秦杳舉起茶杯,看着在座的各位員工,好多都是從一開始跟她爸媽幹,現在跟着她幹的老員工。
“說那話,你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了,今天能叫你一句秦老闆,就是我們對你能力的肯定。”劉姨邊回應邊舉起酒杯。
“就是,老劉說的對。”其他幾個老員工也說道,衆人碰杯,氣氛其樂融融。幾輪下來,劉姨滿臉通紅,舉着酒杯,對秦杳說道:“杳杳啊,我今天私下就不叫秦老闆了,呵呵……”又喝了一口酒,眼神迷離,接着說“姨也不怕你笑話,姨和女兒吵架了,她跑到她外婆那去,好幾天不理姨了。該怎麼辦啊,姨也不懂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的心思。”
秦杳看劉姨已經喝多了,忙把她酒杯拿走,換上杯開水。
10年前,劉姨的老公嫌棄她是臭養豬的,和城裡的生意人跑了,留下劉姨和僅僅幾歲的女兒。劉姨為了給女兒提供更好的物質條件,不想讓人瞧不起女兒,起早貪黑,不怕苦不怕累的幹。如今女兒也上初中了,正是自我思想覺醒的年紀,秦杳對劉姨的這句話并不感到意外。
秦杳看向剛年過40的劉姨,已生出許多白發,身上沒有一塊多餘的肉,曬得黝黑的手上滿是傷痕。深知她的不易和對女兒的愛。
“姨,小欣到年紀了,有些事要尊重她的意見,不然會很容易起矛盾。”,劉姨聽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随後倒在餐桌上。
“你買點她喜歡的東西哄哄她,過兩天她就會自己回來的。”
也不知道劉姨有沒有聽到這句話,趴在桌上嘴裡喃喃道:“欣欣,别走。”
聚餐結束,秦杳開車送劉姨回家,開門的正是小欣。“杳姐,我媽怎麼喝這麼多。”說着便接過劉姨,攙扶進屋裡。
“沒事,大家聚餐多喝了點,你媽媽挺擔心你的,照顧好她啊。”秦杳看小欣安頓好劉姨,轉身要走,“走了小欣,關好門。”
“知道了杳姐。”身後的女孩笑嘻嘻地看着秦杳,眼睛亮亮的,對秦杳揮了揮手。
看樣子母女倆很快就會和好了。
……
回家路上,秦杳打了個哈欠,眼淚從眼角溢出。昨晚趴着睡一夜,今天還忙活一天。理應是該累了,但秦杳又想起了那句——
别走。
「怎麼一天都在聽到這句話。」
“哔哔。”後方的鳴笛聲響起,她才發現已經變綠的信号燈,急忙松開刹車往前開。
還是去看一下吧,她在這邊又沒有家人,獨在異鄉怪可憐的。秦杳這樣說服自己,掉頭往醫院的方向開。路過一家潮汕砂鍋粥店停下車,她想,今天怕是沒怎麼好好吃飯,給她帶個粥去吧,這家好吃。又順手買了點水果和電解質水。
秦杳兩手滿滿的往病房門口走去時,她還在說服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關心罷了,「都怪林染今早在那胡說八道,我才會多想。」
但快走到門口,秦杳卻突然停下腳步,她聽見病房裡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現在是晚上十點。
“甯甯姐姐~人家來關心你嘛~”
透過觀察窗往裡看,一位穿着時尚,紮着丸子頭的精緻女人,正抓着靳昭甯的手晃來晃去。靳昭甯則眼裡含笑的看着對方,一臉無奈又寵溺的樣子,氛圍很是甜蜜,毫無對秦杳的這般距離感。她覺得自己确實多想了,怎麼會沒有人關心呢,夢裡叫别走的對象就是這個女人吧……
走廊的燈突然滅了一盞,秦杳在原地愣了會,将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轉身走了。
「難怪對我這麼客氣。」
「原來是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