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甯站在紮染坊中間,比周圍的工人們要高出一個頭,神色認真地正拿着一件藍白色紮染圍巾在和旁邊人交流着什麼。
秦杳剛踏入紮染坊的大門,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秦杳默默的走到一旁聽她們聊天,安靜地沒有出聲。
“您這邊的産品一般都用什麼布料?”靳昭甯用手指輕輕揉搓着圍巾問道。
“一般像日常用品、服裝啊之類的,用的是純棉布。”
“而那些家居飾品,比如窗簾、桌布,咱們是用亞麻的。”
是一位白發蒼蒼的阿婆在回答她。
“我看這邊附近交通也不便利,會有人慕名前來購買嗎?”她又問。
“哎,實不相瞞,紮染坊現在已經是入不敷出。”
“本來村裡說大力發展旅遊業,所以今年留下了好些年輕人跟着來學紮染。”
“結果旅遊業也沒興旺幾天,過了那個熱潮大家都不來了,我們的紮染坊更是無人問津。”
“現在啊年輕人也無心學了,我又年紀大了,哎。”
“這紮染坊的日子可能真的快到頭了。”
阿婆搖了搖頭,神情透着惋惜。
靳昭甯聽完這話,睫毛翕動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須臾,秦杳見她掏出手機。
“您方便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嗎?”
“好啊,我電話是136xxxxxxxx。”
秦杳見她們好似要聊完,擡腳走到靳昭甯身旁。
“早啊。”
靳昭甯在手機輸着号碼,扭頭看到來的人是秦杳,眼裡有光芒一閃而逝。
“你來了。”
秦杳看向一旁的阿婆,随即聽到靳昭甯介紹道:
“這位是這家紮染坊的主人,也是紮染工藝的傳承人。”
秦杳聽後,突然露出失敬的表情,主動伸手打招呼。
“月婆婆!我是秦杳。”
“老早就聽寨主提起過您了,今天終于見到本人了。”
月婆婆原名李月秋,傳承了家族的紮染技術,在村裡威望很高。秦杳好幾次拜訪她都不湊巧沒碰上人。
李月秋高興地臉上皺紋更深幾分,用雙手握住秦杳。
“是你啊,小秦。這寨主有事沒事就和我說,小秦人美心善,給村裡幫了不少忙呢。”
她說罷仔細打量了一番秦杳,“今天我這麼一瞧,诶!還真是個大美人!”
秦杳被她的語氣逗得直樂,“月婆婆~”
靳昭甯在一旁聽到這撒嬌般的語氣,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倆玩着,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轉身回了辦公室。
一時隻剩下她們兩人。
秦杳今天心情很不錯,望向一旁人偷笑的女人,語調上揚地問道:“你呆很久了嗎?”
“有一會兒了,上次來覺得這邊的紮染品很獨特,想再仔細看看。”
靳昭甯說着,把手裡的圍巾遞給秦杳。
“送給你的。”
一條藍白相間圍巾,中間是一頭卡通小豬。
“給我的?”秦杳驚訝地接過圍巾。
難怪藏着不讓我看。
“嗯。”得到靳昭甯肯定的回答。
“謝謝~”她盯着圍巾好一會,又猶豫地開口道:“不過,這頭豬是我嗎……”
一副困惑吃癟的表情,她懷疑靳昭甯在趁機罵她。
靳昭甯側頭試圖掩飾自己的笑意,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
“咳咳。”她扭頭對上秦杳委屈的臉,收斂笑意,清了清嗓子解釋。
“你在豬場救了我,所以染了一頭小豬上去。”
“不過——說是你也沒錯。”
“小豬”,故意停頓一下,“場主。”
秦杳被逗笑,瞪她一眼,又擡手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手臂,“你才是豬!”
慢慢的往紮染坊外走,微涼的風吹在她們滿是笑意的臉上,氣氛和諧。
“對了,你拿了我做的那個嘛?”秦杳突然想起自己做的帆布袋。
說着她仔細往靳昭甯這看了看,發現她另一側的肩上明晃晃地挂着一個水波紋的藍白帆布包。
這人表情得意,故意側了側身子,好像為了讓她看清楚一些。
「幼稚。」秦杳在内心吐槽她的小動作。
“給。”靳昭甯拿下帆布包,欲要遞給秦杳。
“好看嗎?不用拿下來了,我也是送給你的。”說着把她的手按回肩上,重新挂好帆布包。
靳昭甯怔然望着秦杳,垂眸看了一眼帆布包,有一絲意外。
好看,我很喜歡。她語氣認真地回答道。
喜歡就好。她也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風更大了,吹得兩人頭發在身後肆意飛揚,她們不緊不慢地朝着停車的方向走去。
……
村門口的老榕樹逐漸遠去,烈日當空,車身的影子在馬路上搖曳。
似乎是走過一遍,回程的路并沒有想象中的久。
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随着離村寨越來越遠,縣城逐漸的靠近。
秦杳高漲的心情漸漸回落,頗有沉入谷底的架勢,像是萬人演唱會結束後走入空曠街道,四下無人,隻剩自己的腳步聲在響。
烈日也沒能驅散她此刻的陰霾。
她逐漸從兩日的獨處中清醒過來。我隻是一個養豬的,而她是萬衆矚目的設計師,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又有什麼資格開口說喜歡她呢,她不會喜歡我這樣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