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發生什麼事了？”

問完後對方沉默的幾秒鐘裡，時間好似凝結，秦杳隻聽得見自己強有力的心跳。

須臾，聽筒裡傳出輕微的吸氣聲，随後才傳出人聲。

“沒發生什麼，隻是今天太忙了中午沒回消息，打個電話給你。”靳昭甯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悅耳。

她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想我嗎？”調侃的語調裡夾雜着不露聲色的委屈。

靳昭甯此刻聽起來并不像有事的樣子，好像剛剛隻是秦杳出現了錯覺。

秦杳隐約察覺到一絲不對，但她還是順着她的話接話。

她微微皺着的眉頭被刻意舒展，跨步走向沙發，盤腿坐下，柔聲開口：“想。”

電話裡這人發出一聲輕笑，秦杳也勾了勾嘴角。

“在幹什麼呢？”靳昭甯好似語氣随意地問道。

“在煲湯。”秦杳如實回答。

“煲湯？今晚的晚飯嗎？”

秦杳打算一會兒給她一個驚喜，隻是模淩兩可回答：“算是吧～”

她又試探地問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準備回酒店随便吃點泡面。”

「怎麼吃泡面？也行，剛好留着肚子喝湯。」秦杳暗自盤算着到那的時間，不至于讓靳昭甯剛吃飽就喝湯。

“還在紮染坊嗎？”

“嗯。”

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沙沙聲，這人好似是在某個樹下站着。

“我這邊還有點工作要處理，先挂了。”

還沒等秦杳說“好”，“對方已挂斷”五個字就跳到屏幕上，随後自動返回了聊天框。

同樣忙了一天，秦杳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腰部，她轉頭望向窗外。小院已經被黑暗籠罩，快入冬了，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早，風也吹得越發猖狂，像某些不請自來的親戚，粗魯撞響陽台的玻璃門。

秦杳扯過沙發上的毛毯，她把頭埋進毛毯深深吸氣，上面好像還殘留着女人淡淡的香味，女人剛剛說想她的語調又自動在腦海内播放一遍。

「不對。」

「剛剛我肯定沒聽錯。」

「難道微博又出現了什麼新的熱搜？」

腦子裡閃過的念頭讓她心裡咯噔一下。秦杳倏地瞪大雙眼，快速劃拉手機找到微博，點進熱搜。

并沒有任何關于靳言及Zorvia的詞條。

秦杳眉頭緊鎖，又在搜索欄裡輸入“靳言，Zorvia”，出來的結果也隻是幾個月前關于“流楓”的話題。

随意往下翻了幾條，正要松口氣，一條剛發布不久的微博引起了秦杳的注意。

［Zorvia的趙總旁邊哪個是靳言？］

下面是她們四個那天在停車場的照片。

評論底下零星有幾位網友的猜測，但暫時沒有發酵。

「靳昭甯不會是被人肉了吧。」秦杳邊想邊截屏下來，發給趙昕。

［昕姐，這事兒你看到了嗎？靳昭甯不會有事吧。］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陰郁，一股煩躁不安湧上心頭，她登時披上毛毯，走向陽台，推開推拉門，關緊。

風吹得她直哆嗦，秦杳緊了緊身上的毯子，隔絕了外頭喧嚣的風。

她微微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空氣從鼻腔滑入體内一陣冰涼，但煩悶并沒有得到多少緩解。

重新睜眼，秦杳瞥見上次她們抽完後就放在陽台水泥護欄上那包——藍莓味香煙。

她擡手拿起煙盒，從裡抽出一支煙，用嘴叼着。風力突然加大，秦杳尋打火機的手瑟縮一下，發絲胡亂趴在臉側，視線變得模糊。

她憑手感點上香煙，微弱的火苗亮起又熄滅，她臉上藏在明月後的陰影，也隻在昏暗中被照亮了一瞬。

「既然難過了給我打電話，為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呢？」

靳昭甯一如這月光，朦胧的、模糊的，好像很近卻始終隻能遙遙相望。她身上的那層薄紗好像越發厚重，像是夜深池塘邊随風搖曳的蘆葦叢，時隐時現，蘆葦叢深處的秘密究竟是什麼？無從得知。

她總是一個人扛下所有事，秦杳感到一股無法抑制的心疼，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想要掙紮卻使不上勁。

點燃的煙一口沒抽，直到燃到盡頭有些燙手，秦杳縮了縮手，回過神來，把煙蒂摁進煙灰缸。

「或許我應該像林染建議的那樣主動問她。」

秦杳長舒一口氣，按耐下自己焦躁的心，擡手點亮手機屏幕，趙昕還沒有回複她。

「但願不是吧。」

還有一個小時湯才好，秦杳決定先洗個澡再去找靳昭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