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兒和小魚在後面跟着柳蘭湘,三人快速離開了柳家,向着揚州城最熱鬧最繁華的那條街走去。
一路上,莺兒和小魚時不時的互望幾眼,眼裡滿是擔憂。她們很想關心柳蘭湘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
甚至于兩人都還搞不清楚柳蘭湘為何今日執意要出門,她們就算跟着後面,也能從小姐的背影中感受到她的慌亂和絕望。
是的,慌亂和絕望,這是柳蘭湘此刻的全部感受,别說莺兒和小魚不明白她為何非要出門不可,就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做什麼。
或許她隻是想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家中逃離出去吧,哪怕隻是短短的一下午。如果再留在那裡,她恐怕真的會被憋瘋。
耳邊再一次回想起趙氏的那些幸災樂禍之言,柳蘭湘身體微微的晃了一下,仍舊是不寒而栗的打了個寒顫。
“小姐。”身後的小魚和莺兒上前兩步想要扶住柳蘭湘,卻被她擺着手讓開了。
柳蘭湘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有一個冷靜的頭腦,才能想到一個好的對策。她現在可以說是站在了懸崖邊上也不為過,必須要自救。
反正她不會嫁給那個什麼劉縣令,死也不嫁。
劉縣令這個人,她是知道的,此人和柳家一向有來往,也曾經來家裡做過客,或許就是那時候,父兄才和劉縣令狼狽為奸的勾/搭上的,為了讨好這個芝麻小官,他們居然要把她往火坑裡推。
劉縣令是揚州城下一個小縣城的父母官,正如趙氏所言,那個縣城臨海,捕魚業和船運都非常的厲害,所以縣城雖小,卻富的流油,劉縣令身為當地最“大”的官,家産想必十分可觀。
所以父兄才忽略掉其他條件,想要将她嫁過去?
那個劉縣令和她父親年紀相仿,家中妻妾成群,最大的孩子應該比她年紀還大。他前兩年死了夫人,現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要娶一個比自己孩子還小的姑娘回家做續弦?
當然了,這件事中最可恨的還是自己的父兄。柳蘭湘恨恨的想,如果不是父親和大哥巴結劉縣令,貪圖糟老頭子給的那份聘禮和其他好處,怎麼可能點頭。
柳家近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差,一年當中必定有好幾個月都入不敷出,所以父親和大哥才會把她給賣了。
柳蘭湘甚至在心裡狠狠的咒罵家裡的男人,為什麼他們明明那麼沒用,卻還是能霸占着柳家的生意,就因為他們是男子?然後他們還要在生意失敗的時候将家中的女子賣了換錢,美其名曰“這是為了你好”。他們既然如此的自負,怎麼不在生意困難的時候賣了自己?
很快,三人來到了揚州城最熱鬧繁華的一條街上,這裡有很多的店鋪和酒樓,街上人來人往,道路兩旁的店鋪鱗次栉比,街邊的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所以也就顯得柳蘭湘格外的紮眼。
她的狀态明顯很不對勁,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精神恍惚,路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好奇的多瞥幾眼,可能在心裡犯嘀咕道:這麼好看的一個閨女,發生了什麼事變成這副鬼樣子?
莺兒實在受不了路人異樣的眼光了,走到柳蘭湘身邊,小聲勸道:“小姐,要不咱回去吧,您這副樣子真的很不适合出來逛街。”
“我不回去,如果有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想回去的。”柳蘭湘看着莺兒,慘笑道,“我現在難過的要發瘋,如果此時回去,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何況在那樣的家裡,我無法冷靜下來思考,我必須冷靜,找一個自救的辦法。”
“小姐,您,您是打算不聽老爺和大少爺的話,不肯嫁嗎?”小魚膽戰心驚的問道。
在她看來,一個女子在婚事上違抗父母兄長之令,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若是小姐真的嫁給那個什麼劉縣令,别說小姐本人了,她都替小姐委屈的很。
“我不嫁,死都不嫁。”柳蘭湘突然鎮定了許多,嘴角挂着冷笑,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莺兒和小魚對視一眼,莺兒開口道:“那您更應該馬上回家,趁着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去求求老爺和大少爺?或者求求夫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她心裡很清楚,回家去哀求沒有半點用,無論是自私冷漠的老爺和大少爺,還是懦弱無為的夫人,都不可能答應小姐的懇求。
果然,一旁的柳蘭湘聽完莺兒的話後冷笑了幾聲,諷刺的說道:“我父親和大哥認錢不認人,他們好容易能攀上一個做官的,如何肯輕易放手?至于我母親,呵,她連自己都護不好,怎麼可能護着我。”
江南一帶富饒,經商的百姓很多,但奇怪的是商賈的地位卻不是很高,如果想要将生意做大做久,在官場上不認識人是不行的。
柳家也正是吃虧在了這一點上。很多的富商家要麼花重金買通當地的官員,要麼送家中的一個兒子去科考走仕途,要麼就将家裡的女兒嫁到官家聯姻。而柳家卻一個也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