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湘回家後就将自己關在房間裡,靜靜地等待暴風雨來襲。
一直到晚飯時分,柳蘭鴻才怒氣沖沖的來到了她的房間,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他已經從劉縣令那邊聽說了下午發生的事,劉縣令什麼的不滿,命令他盡快解決這件事,不要耽誤自己娶新人進門。
柳蘭湘等兄長罵完,才冷冷的開口道:“我哪裡做錯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其他人當街羞辱,非說我要去給她父親做續弦,這不是毀我的名節嗎?以後我還怎麼議親?”
她這是揪死了婚事還沒有定下來,自己還是沒有婚約在身這件事,既然沒有婚約,被人當街指責她要給别的男人做續弦,那就是在毀壞她的名節。
柳蘭鴻知道在這件事理虧,這門親事确實是他與父親瞞着柳蘭湘偷偷答應了劉縣令的,不過既然已經鬧開了,索性就直接告訴她好了,也免得這丫頭又鬧出什麼難堪的事來。
“劉小姐沒有說錯,我和父親确實準備将你嫁給劉縣令做續弦,口頭上已經說妥了,就等着劉縣令有空來送聘禮,你們的婚事就定下來了。既然你如今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瞞你了,你收收心準備嫁人吧。”柳蘭鴻眯着眼睛,冷冷的說道,對柳蘭湘既是在通知也是在警告。
柳蘭湘隻覺得眼前一黑,胸口處仿佛插着一把刀子,每次呼吸都會伴随着劇烈的疼痛。她憤怒的瞪着兄長,恨的牙根癢癢。
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親人,兄長還能将她往火坑裡推,他輕輕松松的一句話、一個決定,她的後半輩子就這樣被毀了。
“我不嫁。”柳蘭湘兇狠的和兄長對視,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了這三個字。
很顯然,柳蘭湘的眼神威脅對柳蘭鴻無效,他突然嗤笑出聲,嘲諷的說道:“柳蘭湘,我是不是給你臉了?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這門親事是我和父親幫你定下的,你說不嫁就能不嫁?你有資格自己做主嗎?”
“那我的婚事憑什麼你們做主?”柳蘭湘怒吼道,眼淚瞬間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
在她的淚眼中,眼前的兄長的形象似乎都在變形扭曲,她覺得他不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鬼,一頭野獸。
“就憑我們是你的父親,是你的兄長,所以你的婚事由我們做主。”柳蘭鴻獰笑道,眼神帶着嘲諷,語氣冰冷而諷刺,仿佛看到妹妹被自己逼到崩潰卻無能為力的模樣,讓他有一種近乎扭曲的快樂。
極度的絕望讓柳蘭湘不禁笑出聲來,她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水,不願再讓對方看見自己無助的樣子,冷冷的諷刺道:“原來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兄長?将自己的妹妹送給一個糟老頭做續弦,你可真是一個好兄長。”
“劉縣令有什麼不好,他年紀是大了一點,但是也算事個手握實權的小官兒,而且他喜歡你,如果你嫁了過去,他會對你好的,到時候整個劉家都是你說了算,還能幫到咱們柳家。真不明白你還有什麼滿意?難不成你還想嫁給皇帝?咱們家最近的生意諸多不順,我們需要劉縣令的幫助,所以你不要那麼自私,你能不能為柳家考慮考慮。”
柳蘭鴻深知妹妹的脾氣,也不敢逼的太狠了,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搬出柳家來給妹妹施壓,就是希望她能像其他家族的姑娘一樣,永遠以家族利益為主,時刻做好為家族犧牲的準備。
隻可惜柳蘭鴻選錯了對象,柳蘭湘對柳家從來都沒有太深的感情,她厭惡自私冷漠的父親和兄長,看不起軟弱卑微的母親和嫂嫂,在這個家裡她并沒有感受過太多的愛和溫暖,所以從來都不具備要為家族犧牲的信念。
在她看來,父親和兄長才是家中得到了最大利益的人,現在卻要她付出最多來挽救家族,真是可笑。
柳蘭湘不僅沒有被兄長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服,反而反唇相譏道:“柳家生意走下坡路不是我的過錯,是你和父親經營不當導緻,為什麼不是你們想辦法解決,卻要我來犧牲挽救家族?既然沒有做生意的本事就别攬下這個擔子,既然攬下了這個擔子就自己解決麻煩,你怎麼不去娶一個可以做你母親的寡婦來救柳家呢。”
“柳蘭湘。”柳蘭鴻被氣的臉都變形了,擡手就給了妹妹一記耳光,指着被他打倒在地的妹妹吼道:“看來我還是對你太仁慈好說話了,讓你無法無天到敢這麼和我叫嚣?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就别怪我這個當哥哥的狠心。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出這個院子,給我一直待到嫁人為止。”
說完,柳蘭鴻就怒氣沖沖的準備離開,他走到了門口處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妹妹,表情猙獰恐怖,嘴角挂着殘忍的笑意,用最無情的話來打碎妹妹最後的掙紮。
“别指望有人能救你,我告訴你,你和劉縣令的婚事是闆上釘釘的了,嫁不嫁不由你做主。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麼和劉小姐說那些話,你是不是以為那些百姓會為你作證,給劉縣令扣上 ‘強娶民女’的帽子,他就能放過你?别做夢了,那些個貧民百姓無非就是看個熱鬧,用不了個把月早就忘了這件事,你還真指望他們能為你出頭,天真。你給我放聰明些,老老實實的等着嫁人,還能少吃些苦頭,否則我不介意對你用些家法,劉縣令應該也不會拒絕一個被調教的聽話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