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柳蘭湘和柳芸母子的第二次見面,當然了,柳蘭湘并不知道。
柳芸看着柳蘭湘恭恭敬敬的給自己行了禮,越發的滿意起來。她留意到柳蘭湘的眼睛是腫的,看來因為婚事哭鬧了很久,她一心疼,馬上摘下手上那隻非常昂貴的玉镯子套到了柳蘭湘手腕上。
“好孩子,姑母給你的見面禮,快收着。”
“謝姑母。”柳蘭湘乖巧的道着謝,按捺下心裡的狂喜。
她這般高興不是因為得到了一個昂貴的手镯,而是看出了姑母對她的喜愛,這下她求救的把握就更大了。
柳芸一指身後,介紹道:“這是我的養子柳笙,也就是你表哥。”
“表哥好。”柳蘭湘屈膝行禮,柳笙趕緊回禮,禮數十分的周全。
柳蘭湘忍不住多看了柳笙幾眼,心裡感歎道——好一個俊美的男子,而且看起來禮教很好,嫁人就應該嫁給這樣的男子吧。
想到這兒,柳蘭湘又悲從中來,暗歎為什麼自己這般苦命,攤上了劉縣令那個糟老頭。
柳芸看見柳蘭湘說着話就紅了眼眶,心疼的要命,心想這孩子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啊,她剛要開口諷刺柳家人幾句,陳氏眼看情況不對,陪着笑說道:“蘭湘這孩子怕是和小姑有緣,第一次見面就開心成這樣。”
柳芸斜斜的看了陳氏一眼,笑着說道:“我和蘭湘可不算是第一次見面了。”
柳蘭湘詫異的看着姑母,她們之前見過嗎?
“孩子,昨天你當街大戰劉家那個醜丫頭的場面,我看到了,真是精彩。做的好,像那種人醜嘴還欠的丫頭,就該狠狠的罵。不過你還是太收斂了些,換做是我,早就一耳光砸下去了。”柳芸誇贊道,眉飛色舞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這邊柳蘭湘剛表現出一絲的驚喜出來,就聽到柳莳怒吼道:“柳芸,您管好你兒子就得了,少來對我的女兒指手畫腳,我和她母親都還在呢,輪不到你管教她。”
“原來你還知道她是你女兒啊。你不提醒我還以為她是外面撿回來的呢。”柳芸也惱了,對着柳莳也吼了回去,不就是比嗓門大嗎,來呀誰怕誰。“哪個當爹的會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一個老頭子做續弦,我這個做姑母的聽了都心疼不已,你居然無動于衷,你配做父親嗎?”
柳芸向來伶牙俐齒,在幽州那種豪放之地生活多年,又在生意場上浸淫,嘴皮子早就練的爐火純青,十個柳莳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這會兒柳莳說一句就能被她頂三句,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柳蘭鴻不可能眼見着父親吃虧,何況這門親事是他牽線主導的,他總感覺柳芸是在指桑罵槐,臉疼。于是在旁邊陰陽怪氣的支援道:“姑母怎知這不是一門好親事,劉縣令除了年紀大些,哪裡不好了?這女子自古以來嫁人都是聽父母之命,蘭湘聽話,比不得姑母離經叛道。”
柳芸連兄長都不放在眼裡,豈能容忍一個晚輩在自己面前放肆?她直接嘲諷道:“什麼叫除了年紀大些,誰家姑娘會願意嫁給一個跟自己爹一樣的人。好侄子既然覺得年紀不是問題,你當初娶妻的時候怎麼不找個和你娘一般大的寡婦呢?”
“你……”柳蘭鴻猛的站起身來,一張臉氣的扭曲變形,雙拳在身側緊緊的握着,渾身止不住的發抖,看他的模樣好似随時都可能沖過來打柳芸。
這一刻,惱羞成怒的柳蘭鴻終于是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對着長輩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柳笙眉頭一皺,将柳蘭鴻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的蓄力,做好了随時起身護住母親的準備。
如果柳蘭鴻敢出手對母親不敬,他至少可以保證斷他一臂。
柳蘭鴻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不是因為尚存的一絲親情,而是他時刻謹記着柳芸身上有皇上親封的诰命在。
柳芸看出來柳蘭鴻就是個假把式并不敢真的放肆,于是她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直接對柳蘭湘說道:“蘭湘,姑母問你,你願意嫁給那個什麼劉縣令嗎?說實話。”
“柳蘭湘,你最好不要亂說話。”柳蘭鴻臉色陰沉着開口警告道,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陰狠的語氣和扭曲的面部顯得尤為的可怖,哪裡像是一個哥哥在和妹妹說話,更像悍匪在強迫良家少女。
被兄長這般的一吓唬,柳蘭湘最後一絲猶豫都沒了,這一刻她真的是恨透了這個大哥。他逼迫她嫁給一個糟老頭,不答應就将她軟禁,這會兒又來咬牙切齒的威脅她,這算什麼兄長,簡直比仇人還不如。
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她不順了他的意,他能将她如何?有能耐就打死她啊,反正她是甯死不嫁的。那就索性豁出去大鬧一場,大家撕破了臉皮誰也别想好過。
柳蘭湘想好了主意,竟然當衆跪在了柳芸面前,她并沒有害怕也沒有哭泣,而是挺直了腰杆,堅韌不屈的說道:“姑母,我不要嫁給那個劉縣令,我甯願剃了頭去做姑子也不嫁。請您施以援手救救我,我這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一番話直接撕開了柳家維系在表面上的溫馨假象,柳莳父子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柳蘭湘,似乎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為。
但轉念一想又不覺得意外了,柳蘭湘一直都是這樣的孩子,他們并非第一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