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湘眉頭緊鎖,猶豫了一下,苦惱的說道:“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當然希望能救人。可是我又害怕你遇到危險……”
“你希望我救那我就去救,至于危險,隻會是對方遇到。”柳笙從容自信的說道,不過随後又皺了皺眉,擔憂的看着柳蘭湘,“我之所以要離開,也是怕你會有危險。”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否則我的夫君那麼善良,不會見死不救。”柳蘭湘笑嘻嘻的說道,她指了指身旁足足有一人多高的草叢,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躲進去不給你添亂,你去救人吧。”
柳笙沉默了下來,其實按照他一直以來的心性,就算沒有柳蘭湘在他也多半不會去救人。不是因為他心狠冷血,實在是他走的地方多了見識到的人多了,對陌生人有很強的戒備心。
曾經年少熱血的他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過,可往往結局并不一定全是好的。
有時他救錯了人,救下的是殺人越貨的惡人,被人追殺也隻是因為分贓不均黑吃黑;有時被救之人不僅不心存感激,還會為了個人的利益反過來冤枉他。
還記得有一次,他在行商的路上救下一對欠了高利貸被讨債的父女,本打算帶着那對父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放他們離開,誰曾想那對父女見他年少多金,居然将主意打在了他的頭上。
那位父親安排女兒脫光了躲在他的床上,意圖□□。後來見他不為所動,女兒就索性鬧大,說他強/暴了自己,如果不娶她過門,就要鬧到衙門去。
最後柳笙被那對父女逼得幾乎崩潰,還是柳芸花了大價錢才擺平了此事。
自那以後,柳笙就學到了一個規矩,出門在外,不該管的閑事不要管,不該有的善心不能有。
可是今天,他的心再次動搖了。
因為柳蘭湘說他善良,柳蘭湘希望他去救人。
那就滿足柳蘭湘的心願,救一救好了,反正今時今日的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被坑了隻能手足無措的等着母親來善後的孩子,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也有能力解決一切麻煩。
如果救下的人有問題,大不了他趁機結果了就是,他能将人救下來,就能讓那人再赴黃泉。
“好,我去救人,你躲好千萬不要出聲,我什麼叫你你才能出來。”柳笙将柳蘭湘藏好,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笑着說道:“這是我救人的酬勞。”
說着,也不給柳蘭湘害羞的機會,就大步離開了。
“你小心一點,就算人救不下來也沒關系,保護好自己最要緊。”身後傳來柳蘭湘關切的叮咛,柳笙的心暖暖的,揚聲應道:“好。”
柳笙悄悄來到發生打鬥的地方,待看清現場後,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四五個黑衣人一起圍攻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看身形還像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那個孩子傷的很重,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卻仍舊不肯放棄一般拼命的掙紮着。他已經發不出之前那種嘹亮的求救聲了,隻能氣息微弱的呼喊着“救命啊”,同時拼盡全力的向前爬着,身上留下一長串的血痕。
黑衣人仿佛抓到了耗子的貓一般,并不急着殺掉那個孩子,而是惡意的捉弄着他。他們将人圍住,哈哈大笑着看着他掙紮求生。然後在他爬出一段距離後,幾步就追了上去,再次将人圍住,揮舞着手上的兵器,給那個可憐的孩子身上再增添上一些傷痕。
他們就是要這樣的戲耍他捉弄他,看着他不甘的掙紮求生,再狠狠的斷了他的希望,隻留給他絕望和恐懼。
柳笙看的火大,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一幫大人欺負一個孩子就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連個痛快都不肯給,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在這荒郊野外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曾經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落得如此下場,在我們面前掙紮求生的樣子好像一灘爛泥,想想都覺得痛快。”
那些黑衣人一邊戲耍着孩子,一邊放聲嘲弄。
那個孩子倒是也很有骨氣,雖然一直在喊”救命“,卻不曾開口向這些要殺他的人求饒過一句。他一次次的被堵住去路,身上一次次的添加着傷,卻始終沒有退縮恐懼過。
甚至他還能嘲笑着罵回去。“你們這群蝼蟻,居然敢對我下次毒手,真是不想活了。你們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早晚會去找你們算帳的,到時候你們九族都得死。”
“臭小子,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頭兒,讓我去送他上路。”一個黑衣人氣的不行,馬上請示自己身邊的領頭。
柳笙這時也發現了異樣,這些黑衣人雖然堵住了少年的生路,也不停的用武器傷害他,但是那些傷口根本不緻命,他們圍攻了這麼半天一直也沒有真的下死手。
很顯然少年已經是闆上的魚肉,這些黑衣人若是想要他的命,一下就可以了。可是他們始終沒有要了少年的命,就算有這個想法,第一反應也是先問領頭的意見。
所以柳笙判斷,這些黑衣人是聽命來殺少年的,但是少年身份特殊,就算到了最後一步他們也不敢輕易下手。
那個被稱為“頭兒”的黑衣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傷害過少年,更不曾用言語侮辱。他冷冷的看着滿臉不甘的少年,歎了口氣,說道:“您别怪我們,我們也是聽命行事。對不住了。”
直到此刻,他依舊尊稱少年為“您”,語氣也是頗為尊敬。柳笙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少年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領頭的說完,擡起手來揮了一下,得到命令的手下歡呼一聲,舉起手中的兵器就想着少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