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帳篷,就看到少年半卧在被子裡,一臉警惕的看着柳笙,好像一隻身處險境渾身長滿利刺的小獸,隻要柳笙敢有什麼動作,他就會撲過去和對方拼命。
而柳笙呢,則平靜的坐在旁邊和少年對峙,一派的輕松,還帶着一絲看好戲般的戲谑。
柳蘭湘帶着兩個丫鬟走進帳篷,無疑更是刺激到了少年,他沒想到除了柳笙外又冒出來三個陌生人。雖然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但一路被追殺的經曆已經讓他草木皆兵,就算是見到了女人,依舊讓他心驚膽戰、緊張警惕。
“你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們有什麼目的?”少年的聲音幹澀沙啞,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因為疼痛,額頭上的冷汗就沒斷過。
看得出來他非常的虛弱,随時都可能再度昏厥過去。可即便這般虛弱了,他仍舊挺直背脊,倔強而高傲的詢問着幾人。
本來興緻勃勃過來看望傷者的柳蘭湘猶如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也意識到柳笙辛苦救回來的這個臭小子是拿他們當壞人了,她這暴脾氣自然是忍不了。
柳蘭湘大步向前一邁,指着少年就呵斥道:“你什麼态度?還問我們是誰?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我夫君冒險救你,你早就去閻王殿報道了,還能在這兒趾高氣昂的和我們說話?真是氣死我了,你懂不懂禮儀,連句謝謝也不會說?”
少年平白被柳蘭湘罵了一頓,大概從未有人這般和他說過話,氣的他是臉一陣白一陣紅。他很想和柳蘭湘翻臉,但又覺得如此對待救命恩人不妥,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隻能生生的将這口氣咽回去。
其實他對生死之際發生的事是有印象的,也認出來柳笙就是護住他的人,隻不過他被人追殺了一路,剛剛死裡逃生,難免對任何人都心存戒備。
少年白了柳蘭湘一眼,也不和她說話,而是對着柳笙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這位大哥,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還不等柳笙說什麼,柳蘭湘怒氣沖沖的來到了少年跟前,掐着腰和他吵架道:“你居然敢對我翻白眼,你懂不懂感恩?是我叫我夫君去救你的,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少年一肚子火無處發,卻也不想和柳蘭湘吵下去,憋了半天才悶聲道:“也謝謝你。”
“哼。”柳蘭湘冷哼了一聲,擺出一個“這還差不多的表情”,然後不再搭理少年,安靜的陪坐在柳笙身邊。
柳笙被二人吵的啼笑皆非,也怕他們繼續吵下去,趕緊問起了别的。“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我,我叫……”少年猶豫了一下,報上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名字,“我叫殷七,是京都來的。”
“殷齊?哪個 ‘齊’字?”柳蘭湘插嘴問道。
少年強忍着沒有再對着柳蘭湘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是七,五六七的七。”
柳蘭湘差點兒笑出聲了,取笑道:“你父母給你取名也太随意了。”
“我在家排行老七。”殷七克制住将身下的枕頭對着柳蘭湘砸過去的沖動,氣急敗壞的說道。
柳笙表情凝重的看着殷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如果說之前對少年的身份還有所懷疑,那麼在聽到少年報上自己的名字後,他幾乎已經能夠肯定了——少年就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殷七繼續說道:“我本是京都人,家中發生了一些變故,有人要殺我,我隻能去幽州投奔我的外祖父,請他護我周全。”
說着,他低垂下眼簾,眼角處泛起紅,聲音也帶了絲哽咽,仿佛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柳蘭湘見殷七如此可憐,也不忍心再和他鬥嘴了,甚至語懷安撫的說道:“那可太巧了,我們也是幽州人,正要回家去,你就跟着我們吧。”
殷七驚愕的擡頭看向柳笙,在得到柳笙的點頭認可後,臉上才帶了一絲喜悅。
看起來他隻信任柳笙。
“請問這位大哥如何稱呼?”殷七問道。
“我叫柳笙,也是幽州人,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我們剛從揚州探親回來,正要回家去。你就跟着我們同行吧。”柳笙說道。
殷七對着柳笙抱了抱拳,誠懇的說道:“那就多謝柳大哥了,隻要我能平安的抵達幽州見到我的外祖父,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柳笙似笑非笑的看着殷七,意有所指的說道:“我救你的時候你已經承諾過了,相信你說話算話。”
殷七和柳蘭湘都沒太聽懂柳笙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沒有放在心上,剛巧這時有下人們送早飯進來,其中還包括柳笙特意讓他們給殷七準備的病人專用早飯。
柳蘭湘昨晚又是去看螢火蟲又是救人的,早就折騰餓了,見到早飯歡呼一聲,準備大快朵頤。
殷七則遲疑了片刻,看了看站在門口處的莺兒和小魚,命令道:“你們兩個,過來伺候本……伺候我用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