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猜出來的?”緊跟着開口的是殷七,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仿佛認命了一般似的,擡起眼眸,凝視着柳笙,搖頭苦笑着問道。
柳笙好整以暇的回答着殷七的問題。“救你的時候就猜到了。那會兒你奄奄一息,可能自己都不記得說過了什麼。你說你要去幽州投奔外祖父,他姓殷,如果我救了你你會給我很多好處。”
“隻憑這個就猜到了?”殷七倒吸口涼氣,看向柳笙的眼神都變了,好似在看怪物一般。
“差不多吧。”柳笙淡淡一笑,繼續說道:“非常幸運的是,我是幽州人,又是個生意人,對于幽州那些名門望族有一定的了解。你既然能誇下海口說會給我很多好處,想來你的外祖父不會是普通百姓。而幽州姓殷的名門望族,就隻有一家。”
柳笙湊到殷七面前,用十分笃定的語氣說道:“你外祖父是幽州的節度使殷奇峰殷大人,而殷大人育有三子一女,女兒早些年嫁入宮中,是皇帝的娴妃,娴妃隻有一個兒子,就是七皇子。所以如果你說的外祖父是幽州節度使殷大人,那麼你的身份便是七皇子。所以你報的名字是假名,你随了母姓姓殷,七是你在衆皇子中的排行。”
殷七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柳笙的精彩分析。柳笙說完後,他明顯慌了神,結結巴巴的問道:“為什麼你這般相信我?難道不怕我騙你嗎?我們素未謀面,我又沒有證物,你就這麼笃定我沒有說謊?也許我當時隻是為了活命,随口說了句大話騙你救我呢。”
“一開始我并沒有完全相信,但還是順手救了。帶你回來後,為你療傷的時候發現你雖然穿着夜行服,但是裡衣的面料、做工都非常的考究,像是宮裡的東西。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對你的觀察,你雖然落了難,但言行舉止之間仍舊不改昔日高高在上的派頭,十足十的王孫公子作風,這些習慣都是自小養成的,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落到什麼境地、無論多麼的刻意隐瞞,都會在無意識中顯露出來,所以我才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柳笙一字一字的說道。
殷七還是一臉迷茫的瞪着柳笙,如同看見了鬼一般,也不知是驚歎于對方的敏銳和判斷力,僅從隻言片語中就猜中了他的身份;還是佩服對方的大膽和自信,居然如此的相信一個陌生人。
柳笙似是察覺到了殷七心中所想,嗤笑了一聲,邪氣十足的說道:“我說了當初救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蘭湘擺脫我救人。我為了讨自己的妻子開心才出的手,反正對付那幾個人對我來說小菜一碟。所以無論你是身份顯赫還是貧寒,都不影響我救你,隻不過你的身份确實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所以你才不擔心我騙了你?”殷七悶聲問道。
“怎麼不擔心?”柳笙邪惡的一笑,這個笑容讓他溫潤儒雅的貴公子形象蕩然無存,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纨绔子弟,他壞笑着威脅道:“我是生意人,最怕的是虧本,最恨的是被欺騙。我不介意你出身微寒,但是騙我就不行。如果你騙了我,不能給我救你時你許下的好處,我就把你扣下來做苦力還債,我想做個三五十年,救命之恩也就抵了。”
殷七聽後倒吸一口涼氣,憤憤的說道:“奸商,你居然還存了這個心思。”
“所以說小孩子誠實,是個美好的品德。”柳笙拍了拍殷七的頭,顯然也把他當小孩了。
殷七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到一旁的柳蘭湘笑出了聲,他瞪了笑的前仰後合的柳蘭湘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還敢取笑我,就不怕我見到外祖父後治你的罪……嗷……”
柳蘭湘一個枕頭對着殷七的臉就砸了過去,聽到殷七的哀号聲,她叉腰冷笑道:“你現在可還在我們手裡呢,誰準許你猖狂的?再敢吓唬我我就把你賣給那些黑衣人,反正你外祖父又不知道我們救過你,再把你賣了也是死無對證。”
殷七看着得意洋洋的柳蘭湘,心裡不停的默念着“最毒婦人心”,自己安慰自己不和女孩子一般見識。他又将注意力轉回到柳笙身上,繼續發問道:“你怎麼對宮裡的事知道的這麼多?你不是幽州的商人嗎?”
什麼商人有這個好本事,知道皇上的娴妃是幽州節度使的女兒,知道娴妃的兒子是七皇子,甚至連宮裡面主子們穿的裡衣都有所研究?
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柳芸得意的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我可是三品诰命夫人,還是你父皇親封的呢。”
殷七皺眉想了想,驚呼道:“你就是那個帶着幽州富商救濟災民,解決了朝廷燃眉之急的富商?”
這下雙方的身份算是徹底明朗化了,在短暫的沉默過後,柳笙才繼續問道:“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們你的真實姓名了嗎?”
殷七沒有吱聲,臉上卻呈現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不是想要繼續隐瞞身份,而是不願承認。
就好像他的真實身份和姓名是一件令他難堪的東西,他連親口說出來都覺得厭惡。
過了一會兒,殷七才終于在心底裡說服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氣,苦笑着開了口。
“你說的沒錯,我是七皇子,我的生母是娴妃,也就是幽州節度使殷奇峰的女兒,而我的名字,叫蕭景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