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深夜,萬籁俱寂,敲着梆子的更夫準時準點地走過大街小巷。
岚淨瑤決定今天再次進入暗道去碰碰運氣,于是她打算在蒙三之前進入暗道先躲好。
今日的藝文君沒有鎖門,岚淨瑤走到門前準備開門,回想到她答應藝文君的話,她絕不離開這房門半步。
岚淨瑤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小聲嘀咕了句,“我不從門口走不就行了嗎?”
于是她走回到屋頂那個洞口正下方,腳下輕點便一下騰飛在屋頂之上。
接着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到了暗道,躲在了拐角處等着蒙三的到來。
很快,如她所期盼的那般。蒙三進了暗門,一路小跑下了石階,又在暗道裡奔跑快速地打開了石門。
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她躲在拐角處也跟着緊張了起來,随後她跟在蒙三身後悄悄地走過三道石門。
等到第四道石門合上的時候,她便跟過去小心翼翼地趴在石門上偷聽。這次她格外地小心一些,生怕又出現昨天的意外。
石門内,是一個石洞。
藝修遠背着手站在中間,他身後有一道石門敞開着,是另一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暗道。
蒙三單膝跪地在他面前,一臉急色地彙報道。“大人,最近戰俘軍軍心不穩,鬧着要回南窟國。”
藝修遠沉着臉罵道,“全是些不中用的東西,當初就應該全部殺了。現如今他們都屬于南窟國的逃兵,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這些南窟國的士兵,戰敗後被帶回藝修遠的軍營。藝修遠給了他們兩條路選擇,是否加入他的戰俘軍。同意地成為了南窟國的逃兵,不同意的,都被折磨死了。
“大人,難道就這樣讓他們回去嗎?别忘了您的計劃還需要他們。”蒙三提醒道。
藝修遠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知道了,你幫我準備一下,我明日就去趟原爪山穩定軍心。”
“屬下領命。”
石門外的岚淨瑤聽到裡面停止了對談,緊接着還有石門關閉的聲音,便快速離開了暗道。
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地如此順利,岚淨瑤激動地手都在抖。
這藝修遠居然真的在私養戰俘軍,無論他意欲何為,都是死罪一條。
現在重要的是,要把這條情報送出去。當初讓她去當卧底調查的人是魏禮仁,然而此時她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人确是沈意。
現如今,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将軍府了。于是她毫不留戀地,越過将軍府高高地圍牆。
深夜的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岚淨瑤腳步輕快地在路上狂奔,被驚擾地看門狗在她的身後狂吠,她卻好像聽不到一般,隻顧着歡快地一路往前。
平時神經敏感的她,竟然一絲都沒有察覺到身後一直有個人在跟着她,直到那人用石子丢中了她的後背,她才猛地停下腳步。
有追兵?
瞬間恢複防備狀态的岚淨瑤立即抽出匕首緊握在手裡,猛地轉過身去。
隻見離她好幾米遠的地方,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正朝着她走過來。
月光如一盞聚光燈一般撒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圈白色的光圈,他每走近一步,光圈把他照得更加清晰了些。
岚淨瑤呆立在原地不動,緊抓着匕首的手臂漸漸垂了下來,直到被那黑衣人急切而又溫柔地緊擁在懷裡。
岚淨瑤沒有拒絕,她略帶哽咽,尾音微微發顫地問道,“沈意,你抱我幹嘛?”
“你跑太快了我追不上,借你肩膀歇歇。”沈意說完,腦袋在她脖頸之間埋得更深了些。
他蒙面的黑巾滑落了下來,長翹的睫毛撓着岚淨瑤的脖頸,發絲落在她的耳邊,惹得她的耳畔一陣發癢。于是她脖子一縮,腦袋往沈意的方向傾斜,這姿勢看着就像兩人在相互依偎着。
突然間,那陣粗暴地掠過她脖頸的回憶又湧了上來。即使她十分留戀現在這個溫柔的懷抱,但她仍然感到一陣不自在。
于是她用匕首的把手反捅了下沈意的後背,“這是你用石子丢我的懲罰。”
這話一出,岚淨瑤自己都愣了下,随後掙脫出沈意的懷抱,隔着衣領一直在搓着脖子問道,“你剛才一直跟在我後面嗎?”
“嗯,你剛出将軍府我便跟着你了,沒想到你越跑越快,我追不上,也不知道你急着去哪?”
急着去見你呀!
岚淨瑤心裡默默地答道。
随後她便又問道,“你去将軍府幹嘛?”
“救你,我也不知道全天下哪有你這麼笨的人,這麼危險的事也能答應。”
那天,沈意闖入丞相府,找到魏禮仁就是一番質問。逼問之下,他才肯道出了自己設計讓岚淨瑤去将軍府調查的前因後果。
于是他在将軍府足足守了兩天,無奈将軍府守衛衆多,根本找不着機會進去。
這時,他彎腰下來直視着岚淨瑤的眼睛,毫無輕佻而是嚴肅地問道,“你當時,是不是擔心我,怕我出事才答應的魏禮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