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淨瑤本想着去租匹馬,四條腿的總比兩條腿的快。可突然她又想到,現在的她并不适合出現在人前。
于是她隻好繼續跟着何切的路線,跟他保持着一段距離出了城。
等到了人迹罕至的密林,何切的腳步聲消失了。岚淨瑤尋覓了好一會兒才見到前頭不遠處有個身披虎皮,背着弓箭的獵人。
見那身影有些眼熟,她不确定地上前去,隻見那獵人留着一臉濃密的胡須,一張黑臉被擋住了大半。
岚淨瑤用手在眼前擋住他下半張臉仔細瞧了瞧,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平日都蒙着面隻露出兩隻眼睛,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幅打扮。”
“你太慢了。”何切擠兌了句,“喬裝身份隻是暗衛最基本的技能。”
随後他走到一旁的馬匹上,拿出另一套喬裝成獵人的裝扮,丢給岚淨瑤。
“這是要去做什麼?”岚淨瑤甚是不解,左右看看捧在手上的衣物,嫌棄地聞聞上面發出的怪味。
“原爪山,去不去随你。”何切不多解釋,自己翻身上馬揮動馬鞭便走了。
“你等等我!”岚淨瑤着急地喊住他,可是何切頭也不回地跑得越來越遠。
她連忙往身上胡亂套着那身獵人衣服,将那塊亂得像草一樣的黑色胡子貼在臉上,活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野人。
她顧不得那麼多,坐上何切給她留下的馬匹,便朝着前方沖去。
等他們穿過密林,翻過一座座山。他們繼續朝着山巒更深處而去。直到來到一座山的山腳下,那裡已經沒有了像樣的山路,馬匹完全上不去。
“到了。”
前頭的何切下馬,将馬繩拴在一棵樹上。
岚淨瑤下馬摸着被颠得快要裂開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将馬栓在他的旁邊。
她擡頭望了眼前頭的山,全是高大的巨樹遮雲蔽日,樹幹上都長滿了青色的苔藓,各種各樣的藤蔓在上面挂着,一看就是個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這就是原爪山,怪不得藝修遠到這裡來練兵,真是塊隐蔽的寶地。”岚淨瑤歎了聲。
何切從身後的箭袋裡抽出了一把大長刀,往前劈開攔路的荊棘和灌木,硬生生地劈出一條路來,就這麼粗暴地上山了。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深山裡的氣溫驟降,岚淨瑤緊了緊身上的虎皮,小跑上前緊跟在他的身後。
“這座山沒有一條正經的路嗎?”岚淨瑤手腳并用地跨過無數根倒地的樹幹,又淌過了一條溪流後,忍不住發問。
何切手持着刀,随手劃拉着擋在眼前的枝丫回道:“當然有,那裡都埋伏着士兵,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攔着你。”
“皇上果然派兵去埋伏藝修遠了,藝修遠這老賊今日别想離開這座山。”
意識到自己說多的何切立馬扭過頭來警告道:“你要是選擇跟着我走,就給我閉嘴,要不你自己去開條路。”
岚淨瑤立馬抿着唇緊閉着嘴,随後又小聲嘀咕了句,“我又不認識路。”
“那你就别說話。”
岚淨瑤乖巧地點點頭,做了個往前邊請的手勢。待何切轉過身去的時候,氣不過的她便執起在路上撿來充當登山杖的木棍,在他背後隔空抽打着出氣。
“你下輩子當個啞巴算了!”她心裡暗罵道。
在前頭的何切聽着身後一聲聲棍棒揮舞的聲音,已經猜到了她在做什麼,但卻懶得跟她計較,一直在開路的他比誰都要心煩意亂。
今日一早,一直蹲守在亂葬崗處的暗衛,确實看到有人從山洞裡邊出來。
其中一個人便是藝修遠,他們一行人像是為了掩人耳目,坐上了簡易馬車,朝着原爪山方向去了,一切都如岚淨瑤所說的那般進行着。
昨夜裡,皇上下令派了離原爪山最近軍營裡的将領,帶着士兵趁夜上山埋伏。
但誰也不知道那些南窟國的士兵藏身于何處,他們隻好在每一條可以上山的路上埋伏,隻要藝修遠出現,便跟着他去到他的練兵場,将他們包圍來個甕中捉鼈。
可齊大人一早就心神不甯,總覺得事情太過于順利了有些不太尋常,便喚了何切去。
兩人商讨了一番後,何切決定親自上山,将山上的情報第一時間給他送回去。如果圍剿藝修遠的任務失敗,也能及時回來要求增援。
因為尋常的路周圍都是士兵,他們隻能喬裝成獵人走野路上山,萬一不巧遇到了南窟國的士兵,也不至于引人懷疑。
太陽逐漸日落西山,深山裡的能見度越來越低,何切停下來正準備掏出火折子做個火把。
這時,前方忽而傳來樹葉被踩碎的咯吱聲,何切立即停下手裡的動作,蹲了下來仔細聽,随後轉頭和岚淨瑤互看了眼,并用眼神朝着樹上看了下。
岚淨瑤立馬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方才屏息聽了下,也發現了前方的動靜,隻是一時還分不清那是人還是山裡的野生動物。
為了不打草驚蛇,何切率先輕聲上了一旁的樹上蹲守着,岚淨瑤也跟着上了他旁邊的另一棵樹。
岚淨瑤眯着眼一直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盯着,但都被繁雜的枝葉擋住了什麼也看不到。然而那聲音越來越近,一深一淺地緩慢移動着。
等過了不久,一個身穿黑衣,手持彎刀的人出現在了他們腳下。
那人身受重傷,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有幾條被刀劃開的痕迹,皮開肉綻地讓人看了膽顫心驚。血順着他的身上往下流,在他身後留下一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