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心翼翼問道:“那我以後還能不能去你家了?”
陳正沉沉看着他,終于開口了:“你得了什麼病?”
劉知南:“胃癌。”
陳正抿唇,問:“吃你自己做的飯毒的?”
劉知南:“........倒也不是。”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上班期間三餐不規律,熬夜,不吃早飯,老是餓着。
陳正吐了口濁氣,做好了決定:“今晚就去醫院,給你治。”
劉知南連忙搖手:“我不治,我錢留着買墓地呢!”
陳正不理解的看着他:“你上班這些年,就攢了個買墓地的錢?”
劉知南被踩住了牛馬人的尾巴,咆哮反駁道:“你以為攢這些錢容易?!吃穿住行裡摳出這點錢出來存着已經很不錯了,好吧!”
“我出錢。”
“我都快死了,還讓我欠你,車貸房貸背的還不夠,現在還有治病貸,我不要,我要幹幹淨淨的來,無債一身輕的去。”
陳正:“.......”
劉知南看着不說話的陳正,一屁股坐回石凳上,耍橫道:“反正我不會去的,癌症就是個沒治的,我媽和我姥姥都是,折騰的人不像人不說,錢也花了,我還不如把剩下的日子留給青桐灣,再多吃幾頓你做的飯,這才是我想要的happy ending,你要是真硬拖着我去,明天我就離開青桐灣。”
見陳正冷着臉不說話,劉知南笑了笑,緩解尴尬的氣氛,玩趣道:“你該不會是舍不得我這個鄰居吧,你要是真舍不得我,我剛剛買的墓地邊上那位置還空.......”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見陳正直直站起身朝接待中心走去了。
過了十分鐘,陳正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紙質蓋章合同。
劉知南連忙走了過去,驚訝道:“不是,真買了啊?”
陳正嗯了一聲,“左右兩邊都買了。”
劉知南不明白了:“你一個人買兩個墓地幹嘛?”
陳正:“給老闆留一個。”
好家夥,這下真是齊全了,兩人一狗,誰都不落下。
劉知南笑道:“我剛剛就是說着玩兒的,你還有大把時光,買這玩意兒幹什麼。”
陳正撩起眼皮看他:“不是說做鄰居?”
劉知南猝不及防的望進他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漸漸收起,低聲道:“你當真了?”
陳正直言不諱,“我挺認真的。”
一陣風起,樹梢沙沙響,枝頭掉下的落葉盤旋着落到他們身側,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劉知南從陳正的眼裡看出了些許從未見過的情感,他慌然挪開視線,隻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直跳,血液直灌大腦,另他有些口幹舌燥,嗓子抵啞。
陳正的視線還落在他的身上,他感到有些灼人,竟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在這種灼人的視線下,劉知南胡亂找話道:“花給我吧,也算是提前送我了。”
陳正垂眼看了看手裡的黃白花束,沒有遞給他,而是轉身走向了前方的路邊垃圾桶。
扔了花回來後,沉聲說道:“不吉利。”
劉知南心大,一點都不介意:“花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反正以後都是要收到這種花的,我提前适應适應。”
陳正:“我可以帶其他的花來。”
劉知南:“什麼花?”
陳正沉默了一瞬,回道:“玫瑰如何?”
劉知南心裡咚的一聲,完了,他竟然覺得有些許的浪漫?!這東西不是女生喜歡的嗎,他居然會為收到這種花而感到興奮??
“這...會不會有點不對場合。”
試想想,在松林翠茂的公墓裡,黑色墓碑,所有人懷着沉重的心情,别人手裡捧着白菊花,黃菊花,最多就還有百合花,隻有陳正一人,他,捧着一大束鮮紅鮮紅的玫瑰花。
陳正挑眸看他,并無不妥的口吻道:“場子是自己的,他人都是過客,管那麼多做什麼,隻要我想,墓地裡種紅玫瑰也是随自己樂意。”
劉知南不禁有點羨慕他的性格了,陳正這種人絕對不内耗,隻會耗死他人。
兩個人順着公墓的下坡路慢慢走,路上有許多來拜祭的人與他們背向路過。
直到走到公墓大門處,看見了一個男人牽着一條柯基,手裡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一個裝着黑白照片的相框,他對這裡似乎很輕車熟路,在劉知南陳正出大門的時候與兩人擦肩而過,入了園區。
劉知南不禁回頭多看了兩眼這個男人的背影。
“你以後能不能也像他這樣來看我?”劉知南低聲問。
陳正嗯了一聲。
劉知南面色稍顯冷白,薄唇失了點血色,他的眼神望向前方,眸子飄遠空寂,整個人此時顯得有些孤寂又脆弱。
“以前我想死就死了,沒人來看我也沒什麼,可現在。”
劉知南轉頭看向陳正,眼睛裡帶着希翼,用懇求的口吻道:“陳正,我希望你可以來看看我。”
陳正垂眸看着他,良久,終是忍不住伸出手,強硬的勾住劉知南的後頸,一把将他擁進了懷裡,嘴唇在他耳邊低沉道:“我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