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比第一次意識到,命運,是一種毫無邏輯可循的殘酷法則。
成年以後,争論、欺騙、災禍、戰争接踵而至,殘酷命運終于向她展露了全貌。
魯比以為自己是破浪而行的勇士,結果隻是在命運之網上掙紮、蠕動的毛蟲。
她發現了有求必應屋中的消失櫃,卻沒能阻止食死徒通過那個櫃子進入霍格沃茨。
盡管赫敏早有預警,但在那些扭曲可憎的面孔沖向自己時,魯比還是難以自制地感到心驚。
赫敏用魔法硬币把還在學校的D.A.成員召集起來,要求大家在保持隐蔽的情況下,結隊巡邏城堡,尤其注意馬爾福和斯内普的動向。
面對魯比的疑惑,羅恩略顯得意地回應,“哈利跟鄧布利多離開霍格沃茨做大事兒去了,至于細節,我想我們應該保密。”
魯比知道這是一種炫耀,也是一種隐秘的報複。
因為羅恩使用不恰當的方式——故意冷落拉文德,逼得她在漫長的痛苦後說出了分手,魯比和羅恩為此吵了一架。
魯比知道這是另外兩個人或者三個人之間的情感問題,不關她的事……但她實在太憤怒了。
一開始,隻是魯比單方面的攻擊,羅恩照單全收。
魯比質問:“你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拉文德,你沒那麼喜歡她,想要和她分開?”
“三個月前,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就能告訴她了,但你沒有,你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裝睡,害她一趟又一趟地往醫療翼跑,又垂頭喪氣地離開!”
“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羅恩!”
羅恩内疚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比起直接提分手,我更能接受被你罵懦夫……”
魯比心裡的火燒得更旺了。
“Excuse me?你難道在靠挨罵緩解愧疚感嗎?”
羅恩默認了。
魯比咆哮:“你至少要真誠地對拉文德說一次對不起,羅恩!這樣做太糟糕了,你一點兒都不像個韋斯萊,喬治絕對不會——”
羅恩被“不像個韋斯萊”這句話點燃了:“行行好,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幸運,能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一開始就遇見對的人!”
“我和喬治不是因為幸運走到一起的!”魯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真是糟透了,羅恩·韋斯萊,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魯比揮開想來勸和的赫敏,沖上回女生寝室的樓梯。
身後,羅恩氣急敗壞地大喊,“太好了,我也不想被你随便地吼來吼去!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斷!”
魯比扯着嗓子說:“你引以為傲的‘判斷’隻是一坨狗屎!”
砰!她摔上了門。
總之,魯比和羅恩開始了漫長的冷戰。
今晚,因為情況緊急,兩人解除了冷戰狀态。
魯比看着羅恩得意的嘴臉,冷笑不止,“也對,保密,我們都習慣了靠沉默解決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回想起羅恩因落下半根眉毛而沒能通過幻影顯形考試的情景,這才壓下了怒火。
“那麼,我跟拉文德去八樓巡邏。”魯比說完,抓着拉文德的手腕就要離開。
“等一等……”
羅恩嘟囔着,遞來一個小瓶子,“哈利留給我們的福靈劑,你先喝一口……你最需要這個,一點好運,因為你是這裡面最沖動——哦!别踩我腳,赫敏,我是說勇敢,魯比是我們中最勇敢的那個……”
“哼。”
魯比跟拉文德喝過福靈劑,結伴上樓。
在抓住馬爾福并向哈利告密後,魯比暗地裡去過幾次有求必應屋。
每一次,她都想着“德拉科·馬爾福的卧室”進入有求必應屋,卻沒有見到那個破舊的櫥櫃,反而顯得自己像個有偷窺癖好的變态。
如果退出來,再想着可疑的櫃子,有求必應屋又不會出現,魯比嘗試幾次後,就撒手不管了。
大半個學期過去,魯比為此落下不少功課,繼續沉迷于扮演一名傲羅、追查這件事,很可能讓她離夢想越來越遠。
會不會是她和哈利太多疑了?畢竟鄧布利多都沒發現什麼異常嘛!
這個念頭驅使着魯比回歸學校,過上正常學生的生活。象征着專業性的乳膠手套也被她塞進了行李箱。
但在赫敏召集D.A.成員的一瞬間,魯比又想起了位于八樓的有求必應屋。
疑慮未消,她想先去八樓看看。
“謝謝你帶我遠離羅恩,魯比。”身後的拉文德感動地說,“不過,我沒那麼脆弱,失戀而已……”
魯比回頭看了一眼,拉文德心虛地低下頭,“真的沒事,我已經忘記羅恩·韋斯萊了。”
“是誰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裡哭?”魯比問。
拉文德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獅子,猛地擡起頭,“那是因為特裡勞尼教授替我占過蔔,說我這幾個月需要排水!”
說到這,她反咬一口,“你還好意思提,聽見我在哭也不知道幫我補一個隔音咒!”
“好吧,好吧,”魯比聳了聳肩,“對不起。”
拉文德大度地接受了魯比的歉意。
不知想起什麼,她咯咯笑起來,臉側的鬈發随之顫動,“話說羅恩的吻技進步真的很大,這裡面除了喬治的指導,也許還有我的功勞呢——”
“哦,我們不必聊到這種程度!”魯比感到一陣頭疼,趕忙打斷,“其實我帶你來八樓不完全是因為羅恩,等等,噓!”
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魯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着拉文德閃進最近的密道。
兩人悄悄地探頭去看。
黑暗像一層厚繭,被斜切入高窗的月光割裂,又在人影掠過時愈合。
一群身披黑袍的人從有求必應屋中湧出。
有人用粗啞低沉的嗓音發出感慨:“這裡的空氣聞起來多麼美妙……偉大的霍格沃茨,數不盡的孩子……”
一個女人譏笑着說:“别光顧着咬小孩,芬裡爾,記得主人的命令。”
魯比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
出生于麻瓜家庭的她也聽說過芬裡爾·格雷伯克的惡名,一個專咬孩子的兇殘狼人。
魯比屏住呼吸,把手探進口袋,修改用于通訊的假加隆上的數字。
兩個緊貼在一起的圓……八樓……很好,她把消息傳出去了。
仍有食死徒從有求必應屋洞開的門中走出,數量多得讓魯比感到絕望。
她繼續修改硬币上的數字,8888,赫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嗎?
八樓,有很多個圓腦袋,不隻是馬爾福和斯内普——等等,這兩個人不在這兒。
腳步聲漸近。
芬裡爾·格雷伯克喘着氣說:“我當然記得主人的命令,那麼——”
“屍骨再現!”
綠瑩瑩的圖案升入空中,巨蛇從骷髅頭的口中冒了出來。
黑魔标記,無數巫師家庭的夢魇。
一陣刺耳的笑聲後,格雷伯克沖到走廊邊,在綠光的照耀下,貪婪地俯瞰着校園,
“别這麼死闆,阿萊克托,今夜注定要死人的,提前釋放黑魔标記也沒什麼問題!說不定,主人還會獎賞我們,把這美麗的圖案印在我們的手臂上!”
心髒狂跳不止,魯比按住胸口,和拉文德緩慢地往密道裡挪。
“而且!”
格雷伯克突然轉過身來,長着尖利黃指甲的雙手拉扯着黑袍子,口水順着灰色的蓬亂須發(也許叫毛發更貼切?)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闆上,“我還聞見了小女孩的味道……”
寒意乍起,魯比瞪大眼睛。
唰,密道入口處的挂毯被掀開。
汗水的酸臭、泥土的腥氣、野獸的膻臊,種種怪味混合在一起,撲面而來,熏得魯比和拉文德胃裡一陣翻騰。
“晚上好,姑娘們,”格雷伯克獰笑着對她們打招呼,尖牙閃閃發亮,“在死前有什麼想說的嗎?”
魯比大驚失色:“你是狗變的嗎,鼻子這麼靈!”
呃,好像也沒錯,他是狗的祖先——狼變的。
拉文德尖叫着抗議:“我們是成熟女人,才不是小女孩!”
Hello?這是重點嗎!
兩個人在極度恐慌的狀态下說着胡話。
一道綠光打來,魯比撲倒拉文德,躲開。
格雷伯克咆哮:“阿萊克托,不要多事,我喜歡生吃,喜歡用牙齒撕開她們熱氣騰騰的喉嚨!”
拉文德趁機大喊:“障礙重重!”
咒語擊中格雷伯克的胸口,他的身體向後飛起,撞到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兩人一起跌坐在地,随即被别的食死徒拉了起來。
“散開!都記着主人的命令!”一個小個子女人尖聲叫道,食死徒們紛紛向樓下走去。
戰火在城堡中蔓延,喊叫、打鬥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