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浴桶裡的水變得透涼,嬴政這才把人從水裡抱起,兩人交纏着踏出浴桶。
可從浴桶出來後,嬴政仍舊不罷休。
殿内遍布的水痕,是他們纏繞的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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娮娮被折騰得疲憊至極,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直到天蒙蒙亮時嬴政才肯放過她。
娮娮無力地倒在床上,累的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好疼,哪裡都疼。
嬴政汗濕的胸膛在黑暗中起伏漸緩,仍帶着掠奪後的餘韻。
他穿好衣袍,又把被子給娮娮蓋好,接着唇.瓣磨過她耳尖,最後輕輕落在她的額頭,停留許久才肯離開趕去上早朝。
淚水決堤般湧出,模糊了視線,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終于徹底消失在寝殿門外。
娮娮阖上雙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個念頭如驚雷般劈開混沌。
逃,她要逃,她要離開這裡,她不能再任由嬴政對她做這種事!
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她意外來到這裡,她不該屈辱地承受這些她本不該承受的。
那些落在她肌膚上的烙印,那些碾碎尊嚴的索取,沒有一件是她該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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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宮,晨光斜斜地穿過殿門,高座之上,嬴政喉結上還泛着未退的潮.紅。
他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繞着她的頭發,像是飽食的惡狼撥弄爪邊的藤蔓。
極緻歡愉之後的魇足感漫過他的四肢,腦海裡是昨夜她輕顫的睫毛和身上未消的吻痕。
“王兄!”
嬴政的思緒驟然被打斷,隻見成蟜風風火火地闖進大殿,衣袍上還沾着遠行歸來的塵土。
“王兄!”成蟜眼睛亮晶晶的,連行禮都忘了,徑直走到大殿中.央,“蜀地太有意思了!”
嬴政看着弟弟這副模樣,嘴角微微上揚:“慢點說,又沒人跟你搶。”他揮揮手,示意正要上前訓斥的禦史退下,”說說看,都見到了什麼?”
成蟜立刻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李二郎帶我去看了都江堰,那水閘設計得太巧妙了!還有蜀地的百姓,他們教我編竹筐,還——”他突然想起這是早朝,趕緊咳嗽一聲站直,“王兄,臣弟失禮了…”
嬴政輕笑出聲:“行了,在寡人面前還裝模作樣。”他修長的腿邁下台階,親手替成蟜拍去肩上的灰塵,“瘦了,也黑了。”語氣裡帶着兄長特有的嫌棄和心疼。
“王兄,我還給你帶了禮物!”成蟜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獻寶似的打開,“蜀地的工匠做的青銅小像,像不像你?”
嬴政接過那個憨态可掬的小雕像,搖頭失笑:“寡人有這麼嚴肅嗎?”
“你上朝的時候就是這樣嘛!”成蟜模仿着嬴政闆着臉的樣子,逗得幾個年輕侍衛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嬴政作勢要敲他腦袋,最後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别亂跑,寡人設了宴,專門給你接風。”
“有我最愛的炙肉嗎?”
“管夠。”
成蟜歡呼一聲,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嬴政看着他跑出大殿的背影,目光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成那個深不可測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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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陽宮,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母!”
少年清亮的聲音撞碎一室寂靜,成蟜袍角帶風,像隻歸巢的雛鳥般撲進内殿。
殿内眉頭緊皺的韓霓韓太妃霍然起身,“成蟜?!”
她三兩步迎上前,一把攥住兒子的手腕,指尖傳來的溫度終于讓懸了半日的心落到實處,可語氣卻比想象中更急:“城門戍衛說沒接到你,阿母連派了三撥人去尋——”
“我先去章台宮拜見王兄了。”成蟜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反手抱住母親。少年蓬勃的熱意透過錦衣傳來,卻讓韓霓脊背發涼。
“你去拜見大王了?”她聲音雖輕卻極其嚴肅:“大王可曾說什麼?”
“王兄嫌我曬黑了!還說我瘦了!”成蟜笑嘻嘻轉了個圈,玄色深衣下擺旋出浪紋,“您瞧,蜀地的太陽比鹹陽毒多了。”
韓霓伸手撫過他微凹的臉頰。上次觸碰時還帶着嬰兒軟的輪廓,如今已有了淩厲的線條。她突然想起嬴政十三歲繼位那日,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地褪.去了稚氣。
“既然去了蜀地,為何不安分待着?”她終是問出了盤旋心底的疑問,尾音發顫。
“阿母!”成嬌有些厭煩韓霓的這番說辭,像隻炸毛的小獸掙脫開韓霓的手,“我已經去蜀地四個月了,整整四月,您就不想念孩兒嗎?您不想念我,可我想念阿母,王兄,還有祖母,所以才迫不及待回來的。”
“阿母怎會不想念你,兩月前阿母不是還去看望過你嗎?”韓霓眼中泛着淚光。
她怎能不想念自己的骨肉?隻是這鹹陽城内,暗流洶湧,殺機四伏。成蟜身為秦王唯一的胞弟,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
作為母親,她必須讓兒子遠離這危險的漩渦,走得越遠越好,遠到王權的觸角再不能及,遠到那些明槍暗箭都傷他不得。
“好了阿母,不說這些了。”成蟜擺擺手,眼中又恢複了少年人的神采,“王兄說了,今晚在章台宮設宴為我接風,阿母也要一同前去。”
韓霓凝視着兒子久違的面容,許久,終是輕輕颔首。
也罷,成蟜這般天真爛漫,對王權毫無觊觎之心,大王待他又素來親厚,想來暫時不會起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