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秒,白川蓮又看到了。
那迅速閃過的像是惱羞成怒的可愛表情。
“我是說……”太宰治撇過臉,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說,你作為人類的樣子更好看。”
白川蓮看着太宰治,不解:
這不就是在說自己的原型不好看……不對!
這一秒,白川蓮的腦袋終于轉過了第一個彎:等一會兒,這句話有什麼好害羞的?
白川蓮接着又轉過了第二個彎:除非這句話裡還隐藏着另一個真正想要表達的訊息。
想到這裡,白川蓮眨了眨眼:“太宰君?”
“嗯。”
“你——難道是在誇我好看?”
“……”
“在你十五歲燒糊塗了的時候,你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拐彎抹角地誇我變成人類的時候非常好看?”
白川蓮一臉茫然。
白川蓮不可置信:怎麼會有人在發燒後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啊?
而且,誇就誇了,他白川蓮就是這樣一款美貌貓貓,有什麼不好意思誇的?
為什麼這樣簡單的贊美還要層層加密?一般貓誰聽得出來啊?
你是連喜歡都不好意思直說的女高中生嗎?!
白川蓮想要看太宰治此刻的表情,看這位曾經的女高中生到底在想什麼。
但後者非常幹脆地上前,再次按住了白川蓮的眼睛。
“不準看。”
命令貓的時候倒是很硬氣。
并且轉移話題的速度也非常塊。
“所以這件事也不算我讨厭你的證明,你要繼續想。”
白川蓮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擰眉思考。
“你十六歲那一年,騙我說帶我看俄羅斯的老鼠,後來被我戳穿真面目後,你十七歲那一整年都沒有聯系過我!”
“我在等你聯系我。”太宰治完全不心虛,甚至十分幽怨,“但結果證明了如果我不聯系你,你就永遠不會來找我。”
“那你十八歲那年……”白川蓮卡殼瞬間,低聲嘟哝,“算了。”
“為什麼算了。”太宰治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柔和,輕軟得近乎乖巧,“為什麼不說了?”
白川蓮頓了頓,說:“其實,太宰君你十七歲之後就再也不打算聯絡我的了吧?”
“是啊。”
出乎意料的,太宰治竟然幹脆承認了。
白川蓮道:“但你十八歲那一年,為了救你的朋友,你還是向我低頭了。”
“是啊。”太宰治的聲音越發輕了。
白川蓮歎息:“其實你很讨厭這樣吧?向你一個你本來就讨厭、讨厭到再也不願意聯系的人低頭……你很生氣吧?”
太宰治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那你呢?”
白川蓮:“什麼?”
太宰治:“你明知道我讨厭過你,明知道我在利用你,明知道如果沒有那個意外的話,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來見你……而像我這樣讨厭的家夥,為什麼你還要一次次來到我的身邊?”
白川蓮沒有猶豫地回答:“因為是你在呼喚我、思念我。”
“隻要我呼喚你、思念你,你就會來嗎?”
“當然。”
“所以,無論是誰呼喚你、思念你,你都會來嗎?哪怕是讨厭你的人?”
“當然——”白川蓮流暢的回答開始卡殼,“……不會?”
“那為什麼你在覺得我讨厭你的時候,卻還要一次次回應我的呼喚,主動現身被我利用?”
白川蓮回答不上來。
他思考了許久許久,猶豫而茫然地回道:“因為……因為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在真的在讨厭我?”
這一刻,一直捂着白川蓮眼睛的手松開了。
白川蓮又一次看到了那張漂亮的臉,也看到了那雙含着近乎潋滟情緒的鸢色眼睛。
“你看,這就是答案。”漂亮人類輕聲說,“我沒有讨厭你,并且你也一直知道這件事——太宰治沒有在讨厭白川蓮。”
“但是……但是、那你——”
白川蓮又想不明白了。
那些屬于人類的複雜情緒,對生活簡單的貓咪來說實在不好理解。
特别是當這些複雜的情緒,屬于一個本就複雜的人類,并被這個人類以格外複雜的形式表現出來的時候。
白川蓮困惑着,像是在問太宰治,又像是在問自己:“但是,如果你不讨厭我……如果這不是讨厭……那它是什麼?”
太宰治無奈笑着,目光柔和地看着這個永遠都會回應他,永遠都會向他走來、向他伸手的妖魔,像是在重複他的問題,又像是在詢問一個人。
“是啊。”
太宰治歎息:
“如果不是讨厭,那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