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觸發的第一時間,蘇幼深有自知之明,頭也不回地扭身往嚴熄身後躲去。
狹長的走廊,所有房間都是關閉的,無處可躲,隻能直面這些機關陷阱。
數十支飛針如漫天暴雨,鋪天蓋地,嚴熄手中長刀揮開飛來的第一波飛針,第二波飛針射出,他剛要避開,下意識低頭看去,蘇幼正蹲在他腳下,全身罩着兜袍不知道在搞什麼。
他單手揮刀橫掃眼前的飛針,另一隻手提起蘇幼就往電梯方向撤退,飛針越來越集中,躲避越發艱難,他們被緊逼得幾乎快要沒有落腳之地,眼見着就要避不開了,嚴熄一把扯開蘇幼身上的黑袍,旋手一揮,将兩人都罩了進去。
飛針射到黑袍之上,卻無法穿透那看起來柔軟的絲帛,細細密密地全被擋住了。
黑袍細膩的針腳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會聯結成一層堅硬如鱗片一般的護甲,這便是頂級防禦型魔器“金縷衣”的厲害之處。
連魔将的攻擊都可能擋得下,應付這些尋常的物理機關自然綽綽有餘。
等飛針攻勢停歇,黑袍上已經紮滿了針,嚴熄徒手一抖,飛針落了滿地。
機關都過了幾輪了,蘇幼仍然不慌不忙,一路被他夾在臂下邊逃邊操控着她的小電腦,在如此危機之下,就這樣将自身性命交給他,不知是否該覺得榮幸。
機關中儲備的飛針消耗殆盡,機關探頭縮了回去,又有幾個機關從隐藏的角落探出,小孔中噴出一陣白霧。
嚴熄眼疾手快,揚手丢出手中的刀,連續摧毀了三個機關,但仍然有一個機關成功噴出一股股迷煙來。
千鈞一發之際,蘇幼按下虛拟電子屏幕的啟動按鍵,他們身後被關停的電梯重新啟動,緊閉的門自動打開,嚴熄迅速抓起她閃身進去。
在迷霧徹底彌漫過來前,電梯門在蘇幼的操控下閉上,走廊正對着他們方向的攝像頭随着他們的動靜轉過來。
在電梯門合上前,蘇幼就算被提着後衣領一副滑稽的模樣,也要倔強地通過那一指寬的縫隙朝外面的攝像頭揮揮爪子,直到電梯門嚴絲合縫地關閉。
像是在對背後之人的挑釁。
電梯一路來到了四層,這架電梯最高隻能抵達四樓。
兩人從電梯出來,這一層與下面截然不同,出去之後看到的就是一整面透明的玻璃,玻璃房内,各種儀器之中穿梭着身穿白大褂的人,有調試儀器的,有拿着本子記錄數據的。
而在房子的最中央,是十幾個巨大的圓形玻璃器皿,器皿之中盛放着不知名的液體,液體裡泡着一具具沉睡的身體。
有男有女,年齡階段各不同,從幾個月的嬰兒到五六十歲的中年人,如果這些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他們的身上,插滿了如蛇般扭曲的電纜,有的隻有半邊身體,有的隻剩個腦袋,通過那些電纜,那些器皿周圍的儀器仍有數據在跳動,似還有意識存在。
整個畫面讓人覺得壓抑又詭異。
難怪第二層沒有看到有人,原來活動的人都在這了。
比起這裡,下面的那些“病人”,還算是個人。
玻璃房中忙碌的人同樣看到了突然闖入的他們,卻都隻匆匆看了一眼就繼續忙碌起來。
蘇幼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的場景,最後移到嚴熄臉上。
後者神色難以捉摸,隻是垂眸轉了轉手中的刀。
蘇幼指了指那些對他們視若無睹的實驗員,說:“你好像被看輕了。”
嚴熄完全不被她激怒,糾正道:“是我們。”
蘇幼率真道:“但我本來也打不過他們啊。”
嚴熄無語地看她一眼,“怎麼說,砸了?”
蘇幼毫不猶豫地點頭:“砸。”
意見統一,嚴熄執刀朝前,蘇幼掉頭往後躲,分工明确。
然而就在嚴熄揮刀劈向玻璃房前,一把彎刀從側面破風割來,擋住了他的攻擊。
嚴熄眼疾手快挑飛彎刀,微微退後一步。
一個身影飛快靠近,伸手接住那把彎刀,擋在他身前。
來人雙手各執一把如月彎刀,面龐冷若冰霜,周身勢流動則湍湍如江河之水,靜若山嶽厚重,氣勢逼人,并非孟荷等所能比拟,給人的感覺,就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躲在後面的蘇幼狗狗祟祟地探頭看了一眼來人,心中了然。
這才是三通會真正的王牌選手,難怪那些研究員有恃無恐。
六階審判騎士——三通會崇江。
可謂是北蒼城第二,陳紹歌之下第一人,且他還比陳紹歌年輕得多,給他足夠多的時間,未來恐怕不可估量。
相較于其他同為C級的安全區,以北蒼城匮乏的資源,能出幾位審判騎士,也屬實不易了。
崇江的能力在協會數據庫裡并未有明确記載,想來他并沒有在衆人面前露過真正的實力,這樣的人最難對付。
“小心為上。”
蘇幼心知自己幫不上什麼忙,留下一句話就裹着黑袍朝另一個方向溜去,她得去别的地方找找去頂樓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