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蛋事件,給于清傾幼小的心靈刻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後面好幾個月的時間裡,小于清傾都不敢再聽秦可硯的話搞這搞那。她自己不敢,也不讓秦可硯去搗蛋,隻管用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哥哥的袖子不放。哥哥要是非要去搗蛋,于清傾就一屁股坐地上,任由哥哥拖她也不動,反正最後都是秦可硯妥協。
沒學上又沒朋友的秦可硯不能調皮搗蛋,隻好牽着妹妹去露台看天。
小時候的于清傾才不喜歡看天,她喜歡看露台下面那個漂亮的小花園。小花園裡種了三四十種植物,專門請了幾位園藝師打理花花草草們,保證小花園裡一年四季都能開得熱鬧。
開得很熱鬧的小花園的旁邊,還有一個清淩淩的藍色泳池。
于清傾也喜歡看水,泳池裡的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總是閃亮亮的,于清傾從小就喜歡閃亮亮的東西。可惜那個泳池很少有人用,爸爸媽媽常不在家,家政們還要工作,于清傾不會遊泳,醫生阿姨不可能讓秦可硯下水,隻有一個園藝師的女兒有時會在池邊玩水。
花園泳池這些秦可硯都不感興趣,在露台的玩的時候,秦可硯隻喜歡看天,還有雲。
很久以後,長大的于清傾才知道,人總會在憂郁的時候,才想看天空。
後來秦可硯治好了病,也能去學校上學了。可惜他成績一直不怎麼好,考不上國内的頂尖大學。最後家裡決定送他出國留學,選了家庭醫生讀博的國家。
好巧不巧,這個國家是以難畢業著稱的德國。
秦可硯讀了語言班又讀了好幾年本科,讀了本科又讀好多年研究生,本身他也不怎麼愛學習,研究生畢業一拖再拖,拖到現在也拿不到證。
“哥說他什麼時候回來了嗎?”于清傾問。
“沒說。他說是這兩天去挪威看極光,潇灑得很。你就說你哥哥,他那個身體一點不知道保養,整天滿世界瞎玩,玩這麼野還好意思說在德國讀研。家裡又不缺他讀書,還不如回來好好養養身體……”
“媽,”于清傾柔聲打斷道,“媽,哥哥病都好了,你别太擔心。”
“病好了也不能總這麼玩,誰知道他在德國那邊是不是玩野了,要不是有小凝看着……算了不說他,你有空記得回來拿禮物,你哥哥總是惦記你的。”沈澤芳又說回了禮物。
秦可硯雖然離開家這麼久,但逢年過節從不會落下給家人的禮物。
他總會給于清傾帶些他在世界的犄角旮旯淘來的小玩意兒,秘魯的圍巾、弗洛倫薩的魚子醬巧克力、巴西的人字拖、匈牙利的辣椒粉、埃及的紙莎草畫,還有很多别的小玩意兒。也不管于清傾喜不喜歡,反正都是他喜歡的。
“好,我這邊也快錄完了,錄完就回。”于清傾說。
“還有就是……”沈澤芳一轉話鋒,說起了上次飯桌上被打斷的話題,“小顔啊,當初你選蔚然結婚,我和你父親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隻是如今看來,自己選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人還是要往前看。”
“家裡情況你也知道,你哥哥人在國外現在是指望不上,你和小念都靠自己在外邊打拼。但小顔啊,你說到底也是秦家的女兒,做兒女的,總歸是要為家裡做些貢獻的,你們三個都是一樣。”
沈澤芳頓了頓,繼續道:“我上次給你看的那個冊子,裡面确實都是和我們有往來人家的孩子,但肯定沒有差的。小念當時說想選是開玩笑,就算不是開玩笑,也有她選的時候,你選完就該輪到她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于清傾心裡了然:“媽,我還在錄節目,那個冊子拿着實在不方便讓人看見。不如你先幫我約兩位合适的,我工作結束以後先見面聊聊。”
沈澤芳見于清傾終于同意相親,一口答應下來,承諾肯定幫她挑最好的。
這通電話打了快二十分鐘,等和沈澤芳聊完,于清傾抓緊時間收拾好下樓,樓下的嘉賓都已經聚齊,隻等于清傾回來繼續錄制。
第二輪遊戲“你說的都對”,規則很簡單,六名玩家按夫妻組隊,每組兩名玩家輪流互相提問,問題内容不限制範圍,負責回答的玩家隻能回答“對”,如果說不出口,就将接受遊戲懲罰。
懲罰分三種,分别為喝節目組“特調”、喝醋、吃芥末餅幹,由獲勝玩家指定懲罰食物類型。受罰食物将一次性提供三份,三份食物外觀相同,其中兩份是正常口味的食物。
受罰玩家可以從三份外觀同樣的懲罰食物中任選一種,吃下後由獲勝玩家猜測她/他吃的食物是否是正常食物。如果猜對,獲勝玩家将額外加一積分;如果猜錯,受罰玩家可額外加一積分,獲勝玩家可選擇吃懲罰食物加一積分,或者不加分。如果猜懲罰食物的環節,受罰玩家選中了普通食物,那麼無論猜食物環節是否獲勝,都需要在環節結束後再吃一次懲罰食物。
聽導演念完規則,于清傾跟着大家一起互相放了狠話。
雖然話是對着蔚然說的,但于清傾心裡想的卻是相親。
不知道沈澤芳會給她選什麼樣的男嘉賓,也不知道應不應該以結婚為目的對待這次相親。
平心而論,于清傾沒空談戀愛。
這邊錄制結束後,就要到《鹧鸪天》的宣傳期,原計劃的休假已經被擠掉了。宣傳期中間還夾了幾個商務和雜志拍攝,等這些都結束,也差不多到了要進組的時候。于清傾覺得自己并沒有和一個陌生人從零開始培養感情的時間。
但沈澤芳的話又不能當成耳邊風,她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已經“放任”一回,是時候為秦家做貢獻了,而且這是秦家兒女的責任,三個人都要承擔。
隻要她還姓秦。
可從來沒人問過她,她想不想做秦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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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玩遊戲的程昭和方熹已經分出了勝負,程昭正皺着眉端着黑色飲料痛飲,旁邊的方熹看起來尤為開心,周圍的氣氛都很好,于清傾也跟着大家拍手起哄。
表演,于清傾是專業的。
演得正起勁,于清傾旁邊的隊友蔚然,突然轉頭低聲問她:“等下我喝醋,你選什麼?”
于清傾手上還在鼓掌,臉上的笑容也沒變,隻壓低了聲音回他:“你喝什麼看我心情,少挑。”
蔚然口味和于清傾一樣,偏好酸甜,估計節目組的醋飲也是果醋兌的,要是真讓他喝醋就便宜他了。
“你确定?”蔚然斜着眼低頭看于清傾。
“少廢話。”于清傾現在以一分之差落後于蔚然,好勝心不允許她私下和對手和解。
玩遊戲的時候傾姐也絕不手軟。
“你趕稿永遠趕死線是因為你沒有心。”于清傾盯着蔚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