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管我?
于清傾站在床邊,垂着視線看着蔚然“切”了一聲。
要不是因為他今天喝的兩頓酒都是自己喂的,于清傾才懶得管他。
蔚然看了一眼于清傾,沒說話,又把小臂壓回了眼睛上。
這個姿勢估計是頭疼。
于清傾四下瞧了瞧,在書桌上找到了蔚然的燒水壺,給他燒了一壺熱水。等水開的功夫,于清傾回自己房間拿來了私人手機和暖手寶。
再回到蔚然房間,他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胳膊壓着眼睛。水還沒開,于清傾站在燒水壺邊上,一邊等水開,一邊發消息給自己導演,說了蔚然這邊身體出了狀況。
這個時間節目組估計也還在開會讨論行程,錄節目的時候嘉賓睡得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隻會睡得比嘉賓更晚。
“需要我們聯系跟組的醫務人員嗎?”導演很快發了語音過來。
“不用,他吃藥了沒事。”
報備完,水終于燒開了。于清傾用開水和礦泉水兌出了一杯溫熱的水,端到了蔚然床邊。
“喝水嗎?”于清傾問。
估計是頭或者胃疼得厲害,蔚然這回沒再廢話,起身喝了大半杯水才躺了回去。
見蔚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血色,于清傾低頭記了一眼時間。再過半小時要是還不行,就真得叫醫生了。
于清傾想起下午選懲罰飲料的時候,蔚然突然說要選醋,估計那個時候就是因為胃不舒服。
胃疼不早說,害自己當壞人。
于清傾瞪着蔚然,在心裡無聲地罵了一句。罵完拖了個椅子過來,抱着暖手寶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你喝醉了嗎?”于清傾湊近小聲問了一句。
“沒有。”蔚然的聲音很低,一聽就能聽出來身體不舒服。
“那你明天會斷片兒嗎?”于清傾又問。
“不會。”蔚然說。
“你沒喝醉嗎?”于清傾換了個句式繼續問。
“沒有。”蔚然說話的語調很平,沒有因為重複的問題而不耐煩。
“你真沒喝醉嗎?”于清傾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沒有。”
那就是醉了。
有些人喝醉以後會暴躁,一點就着,特别容易不耐煩,但蔚然不是。他喝醉之後會變得異常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乖巧地像個機器人。
以前于清傾就特别喜歡玩限定版醉酒機器人,但有回機器人吓了她一跳。
于清傾睡眠不好,那天淩晨四點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發現身邊的蔚然在流淚。
沒有哭,隻是流淚。
他平躺在床上,沒有難過的表情,也沒有發出聲音。發現于清傾醒了,他偏過頭看她,一股一股地淚水從他眼眶裡無聲地湧了出來,像于清傾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
于清傾問他怎麼了,他隻說他夢到了以前看過的電影。
是《星際穿越》。
到現在于清傾也想不明白,蔚然為什麼會因為夢到《星際穿越》而流眼淚。
第二天再問也問不出來,因為他不記得。
這人喝醉之後大概率會斷片兒。
于清傾第一次知道蔚然喝多了會斷片兒,還是在《翡翠鎏火》殺青宴的時候。
那個時候于清傾還沒火,隻是一個二三線的小演員。雖然有秦家的背景在,但秦家說到底做的也不是文化産業,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賣秦家一個面子。
殺青宴後半場,一個資方的老總就明顯是故意灌酒。
于清傾礙着面子不好拒絕,迎着笑臉陪着那人喝了三杯白的,見他還不肯罷休,就知道肯定是來讨債的。
當時有一個男主妹妹少年時的角色,最開始的小演員是個小女孩,演戲很靈,但剛演一個星期就被換掉了。新來的小演員是個更漂亮的小男孩,顔值很高但不記詞,而且一個星期裡玩了四次失蹤,開機了但找不到人,導演也很頭疼。
那段時間于清傾連排了好幾場和小演員的對手戲,耽誤了些進度。最後于清傾沒忍住,和導演提過一次。
導演猶豫了兩天,最終還是把角色換回了最開始的小演員。
後來快殺青的時候于清傾才知道,小男孩是資方老總家的小孩。
老總自家的崽崽,塞進來又被退回去,心裡肯定不舒服。估計是不想找導演的麻煩,就把帳算到了更好拿捏的于清傾頭上。
殺青宴擺了二十幾桌,于清傾心裡憋着火又不好當着衆人挂臉,暗暗決定隻喝最後一杯,要是第四杯喝完了,這人還想灌酒,就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最後拼着臉皮回秦家搬救兵。
正想咽下第四杯,旁邊的蔚然拎着酒壺湊了過來。
那天晚上蔚然在前半場已經喝了不少,後半場陪着那個老總,一共喝了四壺白酒。
二兩一壺拎壺沖,因為是代喝,老總一杯他一壺。老總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要不是因為蔚然是蔚家的小兒子,還得加倍。
他原本想灌于清傾,被人截了心裡不爽,酒喝了不少說話逐漸下道,後面越說越難聽,也顧不上于清傾了,隻管怼着蔚然說,說蔚家大少事業有成,未來由他繼承家業蔚家還能輝煌三代,蔚然這個做弟弟的真是好福氣。
蔚然其實沒怎麼搭理他,不陪笑隻陪着喝酒,最後喝多了還是于清傾給扶進休息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