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那人金抹額,金吊墜,一身青袍,漆黑色的發束地整齊。眼角微微上揚,眼角有一顆火紅色的痣,雖是英俊的少年郎卻稚氣未褪。
他的身邊站着兩個長相算得上難看的家夥,齊以漁見到那兩個人,第一時間便不由得皺了鼻子。這二人好歹是有鼻子有眼,倒不至于說被人錯認成直立行走的豬精被拉去宰了。
胖的那位長得是令人心驚膽戰,遠遠看去以為是靈智剛開的野人跑出來了。而那個瘦的更不知是從那個靈異圖鑒跑出湊數的妖魔鬼怪,看了便叫人瘆得慌。
這樣看來,不得不懷疑這個金抹額少年是拉他們做自己的陪襯。少年也不陌生,正是在森林谷秘境有一面之緣的肖碎妄。
這時的肖碎妄十三歲,他是啟國的二皇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性格刁鑽野蠻,卻因為生母是寵妃而被捧得高高的。他喜歡别人對他阿谀奉承,那些人巴結他的嘴臉讓他受用,但他也同時從心底瞧不起那些人,讨厭皇宮裡的一切,所以他試圖投身攬玉門。
上好的風靈根,于是他一舉被舉荷長老選入内門。如此順利的修真路使得他根本沒收斂那野蠻的性子,相反與他的那兩個跟班更加猖狂。
見齊以漁看着自己,肖碎妄瞪了瞪眼睛:“看什麼看!卑微的爐鼎。”
“就是就是,聽說爐鼎都是靠那個修煉的。”
肖碎妄身邊的胖跟班猥瑣地笑,滿臉的橫肉将眼睛擠作一條細縫。他的左手比劃了一個圈,另一隻手伸出一隻食指在那圈的空隙中來回進出。
坐在一旁圍觀的少年們也正逢青春,有些人見狀會心一笑。女弟子則是怒視着他,有幾個甚至要沖上去理論。
齊以漁冷冷地看着那根不斷進出的食指,眸中不含一絲情感。
“惡不惡心!”肖碎妄的反應比話題中心的人要激烈,他一掌拍在胖子後背上發出脆響。“誰讓你做這種動作了,真是玷污了我的眼睛!”
本仰着頭有些邀功意味的胖子瞬間低下腦袋,退到了一旁不再吭聲。
“咳咳。”肖碎妄清了清嗓子,他坐在桌子上跷着腿,瞥着最後方坐着的齊以漁:“像你這種家夥,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才讓易仙尊收了你。不過一個爐鼎,說白了是個萬人身下的髒東西,出現在這裡我都替你感到丢人!如果我是你的話就偷偷跑下山找個順眼的湖泊投了算了!”
“就是啊,也不知道易仙尊為什麼收下你,不會是以身體自薦吧……”有個嘴賤的弟子正洋洋得意說着,忽然被一腳踹翻在地,他翻了兩個滾才撞在桌子上停下來。正欲怒罵便聽到一聲厲喝。
“閉上你的狗嘴!易仙尊才瞧不上他,再敢玷污仙尊名号我便宰了你這厮!”肖碎妄站在那弟子跟前,滿眼怒火藏都藏不住。
什麼東西都想靠近易仙尊?這個爐鼎他也配!
思至此處,肖碎妄三步并兩步走至齊以漁身前:“低賤的東西,如果你還有點尊嚴就自己滾出攬玉門,别在這裡礙眼!”
真是煩啊。齊以漁不是受氣的性格,雙手撐在桌案正欲起身。面前的肖碎妄忽然一個踉跄,直直向後倒,同時伴随着遠處熟悉的聲音:“肖碎妄,你夠了吧!”
肖碎妄摔倒的動靜不小,衆人看見他狼狽地躺在地上,身旁飄着一根鐵棍。那鐵棍見他摔倒了嘴裡還能罵罵咧咧,直接一棍一棍打在他腦袋上。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人連忙抱住腦袋到處逃竄,而鐵棍根本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逃它追,他插翅難飛。
“呵呵呵。”一聲突兀的笑聲響起,伴随着肖碎妄的痛呼顯得格外悅耳了些。
循聲望去,少年的位置就在齊以漁的前面,他端坐着,墨發低束,碎發懶懶趴在肩頭。耳垂挂着三隻銅錢似的裝飾,尖尖的虎牙随着笑意露出來。
碧色的瞳與齊以漁四目相對。齊以漁忽然有一種被林間惡狼盯上的錯覺,像野兔被惡狼垂涎。
晏子纏,這一世還沒見過面的二師兄。
據齊以漁的記憶來講,這個人與他根本沒什麼交集,雖然說前世确實殺了他,但也隻是因為齊以漁試圖擾亂三界,才去殺死那時已經繼位成為鬼君的晏子纏。
很多人都說他很難相處,或者說根本就是不與人交好,他誰都看不起,世人在他眼中就是一粒沙。既然如此,今日又為何要出手幫自己?
“呵呵呵。”晏子纏口中又發出那悠悠的笑聲,眼睛微微眯着,三隻銅錢也随着他的動作來回晃動。
終于反應過來被耍了的肖碎妄終于開始怒吼:“晏子纏!我可是舉荷長老的内門弟子,你敢這麼耍我!”
那根鐵棍趁着肖碎妄停下腳步指着晏子纏的功夫,又一次狠狠砸在了他的頭頂之上,打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