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一番若是不闖出名堂可不準回來!”
漂亮的國母笑着打了皇帝一拳:“說什麼呢!妄兒不回來看你也要回來看我!”
“好好好,回來看你!”皇帝抱住身旁的女人,溫柔地撫着她的發,“妄兒最喜歡你誰不知?朕在他眼裡都沒你重!”
……
“妄兒摔了一跤!快叫太醫!”
……
“你是朕的二皇子,怎得這般不思進取!唉,算了,若是逼你你又該去鬧了。”
……
“妄兒……”
“妄兒……”
一聲聲的呼喚在耳邊環繞,已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妄兒,娘好痛。妄兒,你為何從來不回來看為娘?”
肖碎妄直勾勾看着城牆之上的頭顱,仿佛看見他們在質問他,為何不早些回來,為何去修仙仍舊是個廢物!為什麼不能保護他們!為什麼敵不過任何人!
眼前赤紅一片,宛若有一隻手扼住他的喉嚨,他說不出話,也無法呼吸。
是啊,他怎麼去反駁?他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沒辦法保護任何人,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去死。
肖碎妄的狀态不對勁,齊以漁收回桎梏住他的手,掌心赤紅一片,是血淚。
啊啊……真有些不忍心了呢。
撇着嘴嫌棄地将血蹭在肖碎妄的後背,繞道他的身前換上關懷的模樣。
“肖師兄。”他緊緊抱住無助的少年,一下下拍着他的後背,“别看了,别看了。”
懷裡的人僵着身子,沒有舒緩一點,口中反而嘟囔着什麼。
齊以漁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肖碎妄的聲音大了些,這次他聽清了。
“把他們的頭顱拿回來,我要現在的皇帝償命……把他們的頭顱拿回來,我要現在的皇帝償命……”
反複念叨着這一句話,目光落在一顆顆腦袋上未移動分毫。
忽然,肖碎妄推開抱着自己的人,一步步向前沖,直奔着血紅的城牆而去。
齊以漁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他要去奪頭顱。可是誰能不知道幕後之人将他們的腦袋挂在城牆的目的,便是為了引出肖碎妄然後斬除後患。
若是肖碎妄還在攬玉門,由于門派的保護沒人傷得了他,可是他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自己的目的還沒達到,他可沒想讓肖碎妄死的那麼痛快!
腰間被人死死抱住,肖碎妄瘋狂掙紮着,可是他動不了。
他連一個擁抱都逃離不了。
他就是一個廢物。
“妄兒為何突然要去修仙?”
“為了以後保護母後嘛!”
“就你嘴甜!”
保護誰?他能保護誰?
“師兄不要沖動,幕後之人的修為固然不低,你去了就是死!”齊以漁依舊環着肖碎妄的腰,他感覺到臂間的脊背忽然彎了,力氣小了。
是啊,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談什麼報仇,談什麼……孝。
兩人奇怪的舉動引的路人紛紛側目。
一個少年抱着一個滿臉血痕的少年跪坐在地上,像是兩隻勾頸殉情的鴛鴦,聲聲泣血,哀聲哭嚎。
肖碎妄不再掙紮,齊以漁松開了他輕輕将他的頭擁入懷中。
屬于爐鼎的香氣萦繞在鼻尖。
肖碎妄慢慢閉上眼睛,腦中的畫面不斷變幻。是母後誇他能走路就是個天才,是他在攬玉門辱罵齊以漁是個廢物,是在看見父母頭顱後對自己真正實力的認清。
原來他失去了皇室的身份什麼也不是,他現在隻是一個築基期的廢物。
是被自己認為是廢物的家夥安慰的蠢貨。
“不哭了不哭了。”齊以漁輕拍着肖碎妄的後背,他記起了幼時養母将他抱入懷中安慰他的那些話語。那些童謠他記不太清了,口中隻哼出不成調的小曲。
這般終究是讓肖碎妄止住了淚。
“齊以漁……”
他嗅着少年衣襟上的香氣,手掌也覆在了少年的後背:“我沒有家了。”
少年沉默着,肖碎妄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聽見他如清泉的聲音。
“那就陪在我身邊吧。”
在以後的無數個午夜夢回,無數噩夢環頸間,這句話依然會在肖碎妄的心中徘徊,成為他們之間洶湧恨意的唯一羁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