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她壓低聲音,“裡頭這兩個人打你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不疼嗎?”
解秋靠在車輪上,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你每晚都要去打人,很累。”
“我不疼的。”
“你騙傻子呢?我之前剛坐上去還沒動,你就喊疼,現在都紫成這樣了,還說不疼。”許南跳上馬車,把熟睡的兩個人堵住嘴,拖了下來。
把人綁在一旁的樹幹上,開始掐這兩人的肉。“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自願的,還是鬼上身才這樣做,都得和解秋道歉。不然我也每天打你們,把你們打得渾身青紫。”
許南覺得這一個月的日子把她逼成了暴力狂,每天不是打人,就是在打人的路上。
用獨門絕技掐了一刻鐘,兩人終于敗下陣來,向解秋表達了真誠的歉意。
“你這胳膊和腿都是錯位的,被扭成這樣本來就夠痛了。”許南把解秋抱回馬車,“沒必要再添新傷。”
解秋頭靠在許南的臂膀處,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怪異又消瘦,就像是彎曲竹竿一樣畸形,和許南那樣渾身緊實的肌肉一點都一樣。
“明天開始我就把四手和螃蟹綁起來,她們再也不會打你了。”許南将外衣蓋在解秋身上,“你也别在意,這些人都瘋了,被鬼上身了,你别把她們當人看。”
“你也會嗎?像她們一樣,變成另一個樣子。”解秋的臉隐在黑暗裡。
“應該不會吧,我現在沒什麼影響。”許南頓了頓,“要是我之後突然打你,我現在先跟你道歉吧。我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不會突然被鬼上身。”
這玩意邪門的很,而且誰知道自己會不會一覺醒來就不在這了。
“你不用道歉,我願意你打我。”
“呃...”許南聽着對方真心實意的口吻,撓了撓頭,“還是算了吧,我沒有打人的愛好。”
說到這她停下動作,“這些日子不算,都是她們逼我的。”
“算了,你快睡吧,明日就要進京了。”
這是兩人說的最後一句話,第二日天還未亮,睡夢中的許南便被幾人綁走,連解秋的面都沒見着。
她們也沒有直接了結許南,而是把她捆在竹排上,讓她順着河流往下流。
等許南被人發現救起,然後趕到京城,已經是五日後。因為沒有路引,她甚至城門都進不去。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終于在京城不遠處的村莊住了兩天後,她瞧見了解秋。
解秋死了,他的頭被砍了下來,身體裝在那個熟悉的燈籠瓶裡。
發現解秋的那天晚上,她正在和這村裡收留她的女人在亂葬崗翻找值錢的物件。
突然有一夥人,推着闆車将一車的屍體送到這亂葬崗。許南躲在草叢後,在那猛烈燃燒的火把下,看到了那個被血迹染紅的燈籠瓶。
許南手腳發冷,身體止不住顫抖。待人走後,她顫顫巍巍來到燈籠瓶旁,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頭顱。
畫面撕裂,許南眼前閃過很多場景。管事将解秋的屍首運回撫州,小院在火海中消失殆盡,穿着黑衣的女人将解秋和一個祭紅色直口瓶葬在一處山崖。
一個灰撲撲的女孩意外跌入山崖,撿起瓶子。瓶子在不同人手裡,她們面容不同,但眼裡都帶着渴望。
朝代更疊,一個個家族通過奇異力量崛起,最後無一例外,以極其慘烈的方式收場。
許南呼吸急促起來,眼睛猛地睜開,手緊緊抓住一旁的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解秋!”
“許南,我在,我就待在你身邊。”他語氣依戀,熱切地回應許南的呼喊。
許南直起身子環顧四周,這是她在青州的院子。她現在躺在床上,外頭還是亮的,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
她揉了揉發昏的腦袋,在轉頭對上解秋完好無損的臉時,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手還牢牢抓着解秋的胳膊,力道很重但解秋沒有任何反應,眼睛卻像隻看到主人的狗一樣,熱切地看着她。
下一刻,解秋被毫無征兆地扯過去,許南帶着溫熱的唇貼上他的側臉,一路往下細吻着他的脖頸。解秋難耐地抓住許南的衣領,仰頭以便許南的動作。
但對方卻停了下來,帶着熱氣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處。許南在打量他的脖子,良久伸出手輕輕摩挲。
“很疼吧。”
許南擡手抹掉滴到額頭上的血珠,與解秋拉開距離後,靜靜盯着解秋通紅的眼睛。兩人無聲對視着,解秋長睫扇動,身體不自覺向前傾,低着頭似乎想要靠到她肩上來。
“許南,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我想待在這,我想和你一起。”解秋在她懷中縮成一團,在許南的手搭上他後背時,他才忍不住哀求道。
“我已經知道怎麼離開瓶子了,你等等我好不好,我隻要找到我的身體葬在哪,就可以離開瓶子和你在一起了!”
許南撫摸對方發絲的動作頓了頓,這麼巧,她正好從那些畫面知道了那地方。
她為什麼能看到那些畫面?是巧合還是有東西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