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一個月内接連出了四起“慘絕人寰”的命案,死者全為已婚已育且家庭圓滿的男子,死狀一緻,下/體皆被切割。
“大人,我看想必是有人生不出孩子,心生嫉妒所緻。抑或是,孤家寡人瞧不得别人活得美滿,這才起了殺心。”穿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将桌上的花生米扔入口中,吊兒郎當地朝一旁眉眼銳利的女人說話,語氣格外輕佻。
“唐天!”桌上同樣一身黑衣的女子突然喊出說話之人的名字,眼神示意她别再多言。
“這麼大聲喊我幹嘛?我說的有哪裡不對,除了這原因,誰會那般變态,專割男子那地方。”唐天辯駁完,還試圖尋找認同,“大人,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許南收回觀察大街上行人的視線,點了點頭,“有一定道理。”
“劉泉,聽到沒,大人說我所講有一定道理。”許南的話助長了唐天的氣焰,“這麼簡單的案子,把京城過得不容易的都查一查,不信找不到人。但這都十來天了大理寺的人還沒查清,實在是沒用。”
“還得讓大人,堂堂一個刑部侍郎來協助。我看那勞什子的少卿,也可以回家下棋喝茶了,還查什麼案。”
許南手指敲了兩下桌面,冷聲道:“唐天,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唐天當即捂住嘴,拿起茶杯,看向窗外假裝喝水。
劉泉輕笑一聲,在得到唐天的一個白眼後,無所謂地挑眉。
随後朝許南開口道,“大人,這案子處處透着詭異。按照常理,割掉那處不足以緻死。況且,這些人家中富足,高門大院丫鬟小厮衆多。此人又是如何進入府邸,繞過這麼多下人離開?”
“沒準就是這些男子身旁的下人做的。”唐天忍不住出聲。
“可這四人死狀一緻,大理寺判定是同一人所為。”劉泉緊皺眉頭。
“誰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死的都是些高門貴夫,也不許大理寺驗屍。全憑發現屍體的下人口述,不一樣都成了一樣。說不準第一個出事後,後頭其他人效仿此法,以此洩憤。”
許南也是一頭霧水。死的人非富即貴,為了家族顔面,屍體不允許仵作查看,讓案件更為破朔迷離。
且經大理寺查探,下人并沒有作案機會。更何況這些男子死時,身旁都睡着他們的妻主,哪個下人敢如此頂風作案?
“大人,或許可從這四位男子的妻主入手。她們那夜為何昏睡不醒,且都直至第二日午時才準時醒來?”劉泉适時提出方案。
唐天當即開口,“你都能想到,大理寺的人想不到?她們恐怕也将人詢問了一番,結果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陛下命大人七天内查明,若什麼都不做,大人在此幹等着被陛下降職嗎?”劉泉怒了。
“你淨提些無用的主意擾亂大人思緒,到時候大人真按你說的做,白費功夫那如何是好?”
兩人開始你一眼我一語地争執,沒說幾句便臉紅脖子粗。
許南按耐住想要歎氣的心情,出聲制止二人,“好了,别再做這些無謂的争執。”
“如今京城人心惶惶,陛下對此案極其重視。加之剛死的人還是禮部尚書之子,嫁的是濟甯侯府的嫡女。上頭施壓,我們總要試試才知是不是出路。”
“或許大理寺有些細微之處未覺察到,那便是轉機。”她聲音冷冽,視線重新投向熙熙攘攘的大街。
唐天立即換了副表情,“大人說的對,是屬下草率了。”
“大人,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許南看向唐天,“查驗屍體。我與濟甯侯府世女有些交情,明日我便派人去瞧瞧。唐天,你與劉泉明日則去大理寺,仔細查看她們對此案件的記錄。”
兩人應是後,許南正要開口叫二人回家歇息。唐天眉頭一下子緊皺起來,手指向樓下大街,“大人,那可是你家中小厮,他去醫館作甚?可是大人家中發生了什麼事?”
許南聞言立即往樓下看去,對面走進醫館的正是竹心。她夫郎溫青的貼身侍從,最得他器重。
她當即起身,“你二人無事便可離開。”留下一句話,就急匆匆下樓。
醫館内,竹心正在和大夫交流,聽到身後有人喚他名字,像是主君的聲音。
但主君這會應當還在刑部當值,懷着這樣的想法轉身,一眼就看到了大步流星朝他走來的許南。
他被驚得後退幾步,立即将手中的藥包往身後藏,神色小心地看着一臉嚴肅的許南,“主...主...君,您怎麼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府中可是有誰病了?”
竹心瞥了她一眼,随後快速低頭,“沒誰病了,小的隻是來取郎君慣用的補藥。”
什麼補藥?她怎麼從來沒聽過,溫青還要吃補藥。
她看着竹心的神情,眼睛微眯,“拿來我瞧瞧,他要吃什麼補藥?”
藥拿到手裡,發現自己其實看不懂。随後走向一旁的大夫,“大夫,你開的這是什麼藥?”
“隻是些嗣子湯與養顔的藥丸罷了,許侍郎不必擔憂。”大夫一下便認出了她,還勸慰了幾句。
許南聞言沒再說話,親手提着藥回到府中。
邁過許府的大門,穿過一道道遊廊,一路回到她們的小院子。
溫青此時正在窗邊繡花,低垂着頭,神色認真。許南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他白皙的側顔,一時有些愣怔。
她與溫青指腹為婚,但她剛出生許家便衰落。她也跟随母父離開京城,回到宜陽老家。十六歲時進京趕考,她原以為溫家會退親,誰曾想一晃便到了現在。
兩人成婚七年,如今已二十又五。
溫青繡了很久,肩膀開始酸痛才停下手,輕輕轉頭動動肩頸的間隙,他瞧見了一身藏青色袍衫的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