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年僅四歲的“喬虞”随母父來到陵城,住在陵城外的小村莊中。
小“喬虞”生性活潑,常和同村的小孩在陵河戲水。一日,稍微年長的孩子突發奇想要去河的源頭瞧瞧。
不巧,她們在源頭遇見了遊水的白魚,驚慌之下将最小的“喬虞”落下。
“喬虞”跌倒在河邊,嚎啕大哭。
白魚自從因為好奇去了下遊被割了背鳍後,便一直躲在水洞中。這會突然見到這麼小的孩子,放下了戒備,好心出言安慰。
“我不會吃人,别哭了,去追上她們吧。”
白魚口出人言,“喬虞”被吓得站起身,沿着河跌跌撞撞往下遊跑,卻不小心跌入河中。
白魚變作人形,将其救起,目睹一切的“喬虞沒被溺死,反而被活生生吓死。無辜之人間接因他而死,白魚沾上因果,若是不消除因果他無法離開陵城。
許南松開他的手腕,眼裡帶着探究,“因果要如何了結?若你硬要離開陵城,又會如何?”
“要等與喬虞相關之人離世,那我就可以離開。違背因果,也許會死。”他後半句語氣遲疑。
“這樣啊。”許南聲音拉長,聽着極其漫不經心。
她沒再說話,認真查看起喬虞的傷口。恢複力果然很不錯,這會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裂口周圍覆蓋白鱗,分泌出白色物質,傷口以極慢的速度愈合着。
許南放下手中攥着的衣角,回答喬虞的問題,“我記性還不錯,一年之内都會牢牢記着你。”
喬虞滿心放在許南語句的最後五個字,許南說會牢牢記住他,聽到這話他就渾身充滿幹勁。
許南吃了糕點重新躺下後,他就繼續哼哧哼哧搓洗衣物。将衣物挂在石壁上,他也沒變作魚形入水,而是靜靜跪在石床邊直直盯着許南。
接下來的三天,喬虞除了出門采買吃食,其餘的時間都恨不得黏在許南身旁。他每每買了東西回來,總睜大眼睛,滿眼期待瞧着她。
“你白日也不回家,如何向家中交代?畢竟如今也還待字閨中,傳出不好的名聲對你與你母父怕是會有影響。”
“我說去北街醫館打下手,我隻要把工錢交給她,她就不會再說什麼了。”這幾天喬虞已經從跪在床邊,變成躺在床上。
他的頭緊挨着許南的臂膀,認真回應許南的問題。
“我傷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想去外頭瞧瞧。”許南視線略過喬虞的頭頂,射向水洞口。她昨日到洞口看過,沒有喬虞幫助,她幾乎不可能離開這。
從這跳下去,即便有水緩沖,也會當場斃命。她現在的處境算不上好,喬虞雖表現得人畜無害,但若是對方鐵了心要将她留在這,她也隻能認命。
“過了這些日子,我都快忘了外頭是個什麼光景了。”她的手輕輕撫摸喬虞的頭頂,順着發絲輕拍他的後背。
“昨日下了場雨,外頭起了大霧。”喬虞擡頭望着他,眼睛明亮像是盛滿了星光。
“起霧了?那也是一番美景。許久沒見過其他人了。”許南轉動眼珠,目光鎖定喬虞的臉,捕捉他的表情,“對了,胭脂鋪可派人找過你?”
她漫不經心地提起,像是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喬虞愣了一瞬,搖搖頭,“從你受傷後,城中一直有人在找你,這幾天我都在陪你,沒見過其他人。”
那晚後估計是巫鏡坊的人在找她,對方還沒死心。但她不能再待在這了,傷口基本愈合,也是時候離開。姚子聞不知所蹤,她得盡快回江城。
“帶我出去看看。”許南收回搭在喬虞身上的手,吻輕輕落在他額頭,柔聲道。
随後利落起身,穿戴整齊。
喬虞捂住額頭,跟在她身旁。兩人走到洞口,河水傾瀉而下,打在石壁上,水濺濕她的下擺,但很快又恢複幹燥。
喬虞抱住她的腰,直直往下跳,一陣風過,兩人穩穩落在岸邊。
“果真起了霧。”許南看向河水流向的地方,隻能看到最近的地方,再遠便被大霧遮擋,是白茫茫一片。
這裡離陵城多遠,關家的人能找到這地方嗎?她若回陵城,會不會給那胭脂鋪帶來災禍。
許南想着,腳步不自覺往沿着河往下遊走去。
喬虞拉住她的衣袖,“要去哪?不要沿着河走,有危險,離遠一點。”
許南握住他的手心,“我又不是四歲小孩,還能走着走着掉進水裡?”
大霧吞噬兩人緊靠着的身影,沿着河走上一會,就在喬虞提議回去時,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高大的駿馬踏霧而來,四五個人出現在兩人身前。
“家主,前方有人。”為首的人先看到了擋在許南身前的喬虞。
“是那個報信的男人,看來許女郎就在這附近。”說話的女人這時看到了喬虞身後的她,聲音拔高。
“家主,找到許女郎了!”
一匹棕色駿馬踏着步子走上前,馬上的男人帶着嘲意的聲音響起,“許南,躲在男人身後的女人不多見,沒成想十幾天不見你也是她們中的一員了。”
他話音剛落,喬虞方才撿起來防身的尖樹枝飛向男人。他身旁的手下反應迅速,立即出刀打開樹枝,但尖刺還是劃破了男人帶着紅暈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