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猙做不到放手,便隻能一直往前,劈開身下的人也好,叫他哭泣也好,始終換不來真正的歡喜。
王猙松開手,臨霧真沒有落淚,他隻是閉着眼,誰也不看。
這天地,這人,都被他抛遠,他受着難,卻好似睡着了。
唯有他的手,緊緊攥着身下的野草,那細微的顫栗,能瞧出他的心并不如僞裝出來的平靜。
王猙心軟了一瞬,他到底在做些什麼混帳事,乘人之危,自以為愛,可笑。
譴責歸譴責,火熱歸火熱,王猙垂下臉,吻在他眉眼。
還是舍不得松開,十惡不赦也好,能捉住臨霧真,善惡也無畏了。
倏然,王猙急急拔刀,将臨霧真摟在懷裡,看向不遠處。
那裡不是賊人,正是他的父親,王栖水。
後來的軍士發現王猙系在路邊的馬,卻未見着梁王的人,若是刺客所為……緊急之下,禀報給了陛下。
為避免打草驚蛇,王栖水隻帶了幾人往深處走。
見到的場面,卻出乎了意料。
“父親。”王猙脫口而出的話,令臨霧真整個人僵住了。
他自甘堕落也好、麻木不仁也罷,都是在陰暗的見不得光的地方進行。
如今一朝暴露在王栖水面前,臨霧真已經不能思考,無法呼吸,像是刀劃過他的骨頭,頃刻間支離破碎無法支撐了。
這樣的意外同樣刺激到王猙,銀瓶乍破水漿迸,王猙緊摟住臨霧真,終于消停。
臨霧真久違地羞憤起來。
在仇敵的面前被……被這樣沖刷,實施的人還是仇敵的兒子。
那顆麻木的心被紮了幾針,竟也砰砰跳了。
王栖水解下大氅,随意扔來,砸在養子與其妾身上。
“王猙,”王栖水道,“你令我失望。”
王栖水帶着人走了。
臨霧真在王猙的懷裡,睜着眼,眼淚卻大顆大顆冒出來。
王猙不會安慰人,隻道:“父親沒有認出來,見到的隻是你的背影。”
臨霧真閉上眼,忍住嚎啕大哭的沖動,身下流着,眼也流着,這下子,徹底卑賤了下去。
若哪天,叫王栖水知道,與他養子苟合的,不是小妾,是昔日的前朝皇帝……臨霧真咬牙,在無法克制的羞懼中,破釜沉舟。
隻要殺了王栖水,再多的不堪,都一并掩埋了。慌什麼。
另一邊,王栖水身邊跟着的幾人,都頗有些不自在。
隻是瞥見一些而已,也并未裸露些什麼,兩條大白腿,誰沒見過,怎麼就燃了情動。
野合野合,梁王殿下的女人,他們多看一眼也是不敬,野合的美人,一晃而過的白,現下一定是哭了。
再放蕩的女子,也不會樂意被别的人看去,這般羞事,怪隻怪梁王殿下,如此不分場合。
到底是年輕氣盛了些。
午後。
王栖水竟做了一場春夢,春夢的承受方,并不是養子的妾室,而是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孤魂野鬼入夢來,竟百般勾引千般牽挂,白日做夢,荒唐得很。
王栖水從懷裡取出那把小木梳,是他親口要他去了黃泉路,斷沒有後悔的餘地。
若他真回來,借屍還魂,王栖水也隻會再一次殺了他,這一次,絕不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