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獻緊皺着眉,終是壓下了心中莫名的情愫,狠心動手。
就在這關鍵時刻,那疾馳而去叫梁王的護衛趕回來了。
好在梁王離得不遠,如此才在臨霧真被活活掐死之前趕回殿中。
“住手!”王猙拔刀便砍,裴獻不得不松開手躲避。
臨霧真垂落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王猙目眦欲裂,顧不得殺了裴獻,将刀插入地中雙手抱起臨霧真:“阿兄。”
裴獻道:“梁王殿下,您做下此等事,置陛下于何地。現今,唯有殺了他,當做無事發生,才能挽回。”
王猙摟着臨霧真,心中驚懼未定,倘若遲來一步,不,絕無可能。
“裴獻!你盡管告訴父親,無論父親如何處置,我都該受着。隻是臨霧真的命,無論是誰,哪怕是父親,也休想拿走。”
那報信的護衛解開了綁住林壑靜的繩索。林壑靜顫抖着從懷裡取出一個藥瓶,要往臨霧真頸項上倒。
臨霧真按住了他的手,聲音嘶啞,說一句話疼得眼眶都紅了。
“不了,不需要了。”
“王猙,你也放手罷。”臨霧真伸出手去,要拿王猙插在地上的刀,“沒有意義,所有的事,早就失去意義了。”
他已經累到失去往前的力氣,躺在黃土裡反倒坦然。
不折騰了。
王猙攥住他手:“阿兄,别說喪氣話。”
王猙笑:“我們不在王朝呆了可好。帝王将相,功名利祿,權勢天下,随雲散罷。”
王猙抱起臨霧真,将刀插回背上,轉身往外走。
“裴獻,告訴父親,猙以梁王之位,換臨氏霧真一條性命。”
“就讓我和他,做一對庶民,對這王朝毫無威脅。”
父親……陛下,恕猙遠遊不能親自告别。
王铮抱着臨霧真上馬。
裴獻道:“殿下,您可想好了?您這一逃,便是背離了陛下背離了大襄。”
王猙沒有回答,隻緊攥住了缰繩:“駕!”
裴獻不可能讓梁王就這樣帶着前朝帝王離開。
他道:“攔住他們。”
梁王的護衛和裴獻的手下對峙起來。
這喧嘩之聲和事件經過很快傳到了陛下耳朵裡。
荒唐。
王栖水聽完這故事的第一反應。
這個故事并不高明,起承轉合都充滿了兒戲,仿佛一出劣質的戲劇,在戲台上賺不到看客半分銅錢同情。
戲劇的主人公,自然是傀儡皇帝和梁王了,家仇國恨,恩愛情深,一對提線木偶咿咿呀呀。
王栖水揉了揉眉心,隻覺仍陷在夢中。
“這是哪一出戲,死人和活人,又在鬧些什麼。”
直到現在,王栖水并不覺得這是臨霧真活了,隻覺是底下的人鬧出來的荒唐事。
大抵是養子和裴獻有了龃龉,又涉及到美人,便胡鬧着出了這一番笑話。
可報信的人戰戰兢兢,汗如泉湧,這笑話似乎成真了。
王栖水的眼神幽靜了下來。
跟厲鬼不搭邊,離佛陀更是遠。
報信人不知所措,隻能一拜再拜,一磕再磕。
王栖水道:“不是你犯下的罪孽,你慌什麼。”
“站起來,”他道,“讓趙璩帶兵圍了行宮,一隻鳥都别放出去。”
若事已成真,那日見着的在白晝行隐晦之事的,是小皇帝。
王栖水無法容忍小皇帝把自己當做臨宣扶的替身,還能容忍他成為一個娼.妓嗎?
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席卷,王栖水還未察覺,就氣得吐出了血來。
“陛下!”
王栖水擡眼:“你還在等什麼。”
報信人再不敢耽擱,恨不得插上翅膀急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