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與石绫也就不再多言,這樣的心結,誰勸都沒用的,隻能盼着沈蒲自己能想開些。
出了門後,離屋子稍遠後,藍月終于忍不住朝石绫開口:“公子與大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憋了許久,早就想問了。
他實在是想不通,沈蒲這樣的絕色佳人,愣是被大人扔在院子裡不聞不問,也就吃穿用度上好點,其餘的,大人對待沈蒲,真就像皇城中被打入冷宮的君侍一般。
往日倒也罷了,得過且過,隻如今來了一個蘇子離。
藍月可看出來了,這蘇子離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沈蒲沒有大人照拂,日後在這府中的日子怕是難熬了。
聞言,石绫皺着眉搖了搖頭,有些消沉地道:“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了,公子跟大人之間的事,不是我們插手就能解開的……”
落日西沉,橘紅色的霞色落在一座座古樸,錯落有緻的房屋上,昭示着一天的結束。
街道上忙碌了一整天的商販,也開始收整攤物準備歸家了。
醉仙樓裡仍是熱鬧如初,隻有走廊盡頭最裡茶室一片靜谧,不時傳來書頁輕輕翻動的聲音。
是的,林阮雲看了一天的案宗。
昨日朝堂上該處理的都已經做完了,那些個大臣三兩日内怕是都不會進宮了。
這就正好給林阮雲留了時間。
上一世她就聽宮中傳出買賣官職一事盛行,于是她連同戴青屛開始清查,可繁忙的政務令她有些應接不暇,于是馮苁主動表明可以替她分擔。
在林阮雲觀察一些時日後,馮苁處理政務倒也是像模像樣,就逐漸放了權,開始将精力放到買賣官職一事上。
剛開始有些眉目的時候,有一天這些罪名卻毫無預兆地就全都落到了她身上,讓她進了牢獄。
加上蘇子離上供的證據确鑿,罪名就更是闆上釘釘。
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
如果不是早有預謀,林阮雲是一點也不信的。
尤其是馮苁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開始,她就知道馮苁早與她離了心,夥同其他大臣下令将她押入大牢默契的樣子,隻怕也是蓄謀已久了。
林阮雲非常清楚,貪污受賄是真,買賣官職也是真,隻不過全都栽贓給她了。
但是這一世重生後,當林阮雲以旁觀者的目光開始審視馮苁時,才真正知道馮苁不過是草包一個。
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計劃得如此周全。
所有的變故,都是從她開始查買賣官職一事出現的,也許是因為她觸及了某些人的利益。
而讓馮苁有膽子背叛她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她獨攬朝政。
兩夥人為了各自的利益,一拍即合,沆瀣一氣。
如果不能把在馮苁背後煽風點火,出謀劃策的人找出來,林阮雲隐隐有種感覺,自己說不定還會重蹈覆轍。
想到這裡,她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林阮雲将目光落到案宗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上,這些都是先帝在時,因受賄買賣官職而被懲戒的案曆。案子最終的處理也都很很合理,挑不出什麼錯處。
有的名字甚至是林阮雲從前所熟知的同僚。
林阮雲幾乎看了一整天的案宗,已經明白從過去的案子翻不出什麼來。
那麼就隻有從最近的案子入手,正想着,林阮雲已經翻到了下一頁,就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驚響,打斷了林阮雲的思緒。
正靠着軟榻睡得正香的戴青屛,也被這聲響吓得立刻睜開了眼睛。
接着屋外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林阮雲拿着手裡的案卷,朝門口那兒走了過去。正準備開門的時候,屋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了。
小厮行了禮,恭恭敬敬道:“大人,外面現在亂得厲害,兩位大人暫時先不要出去得好。”
林阮雲微微蹙眉,“出什麼事了?”
小厮臉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是外面有兩個客人因為一個男子起了争執,打起來了。”
一聽這話,戴青屛頓時就不困了,騰地坐起身體,兩眼幾乎放出了光,“真的?我瞧瞧去!”
說完就趿着鞋三步并兩步出了門,沖到了紅漆圍欄那兒伸着頭往下望。
林阮雲有些失語地搖了搖頭,她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正準備回屋子裡繼續看案宗時,誰知戴青屛一把薅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出來。
“案宗哪兒有熱鬧好看,都看了一天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原來外面被這聲音吸引的人還不少,四層樓屋裡的人幾乎都出來了,圍欄上趴滿了人。
隻見一層那兒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兩個穿着錦衣的女子一前一後對峙着,兩個人之間還站着一名男子,一臉為難的模樣。
戴青屛看得津津有味,隻是不知道原委,就用胳膊肘戳了戳另一邊的女子,“這位姐姐,這下面唱的是哪出戲呀?”
被戳的女子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跟戴青屛一對眼,就知道是同道中人,就抖落出來了。
“這一個男子許了兩名女子,兩頭吃,今日被發現了才鬧了這麼一出笑話,現在那兩個女子較起勁兒來,誰也不肯讓,這不剛剛又将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