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病房,落在唐珂身上,他正坐在床邊,低垂着眉眼,專心地削着蘋果,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翻轉着刀柄,果皮被均勻剝離,輕輕垂落,藤蔓般蜿蜒纏繞在指間。
孟嶼琛靠在病床上,聽到青年剛才的話,冷漠地嗤笑了一聲,語氣譏諷:“他就說了這些?果然,依舊是個蠢貨。”
男人左手打着石膏,臉上也有些狼狽,稍稍一動就傳來疼痛,隻能可憐巴巴地瞧着唐珂。青年勾起嘴角,削完蘋果,熟練地切下一塊,随即擡手遞到男人唇邊。
孟嶼琛微微坐起,張開嘴将蘋果吃掉,舌尖無意識的掃過青年柔軟的指腹,微涼的溫度停留在唇舌間,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六年間,他一直以為唐珂的溫柔不過是别有用心的僞裝,溫柔的話語、輕描淡寫的關心,誰都可以得到。可現在……真是的僞裝嗎?
也許,在那段時光裡,他曾經真心地,将溫柔留給過自己。
喉結微微滾動,男人收斂心緒,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帶着冷意,讓他勉強克制住了荒唐的想法。孟嶼琛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嗓音低啞:“不過……‘小心’是什麼意思?”
他咬緊牙關,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各種可能。
難道說,還有别人?
他很清楚唐珂的美好,就算被背叛,也沒辦法輕易放下。像是一片無盡的沼澤,越是掙紮,越是被吞噬。
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得太深,連心都快拔不出來了。
唐珂擦了擦手,嘴角彎起一個溫和的弧度:“我也不太清楚。或許隻是恐吓罷了。”
他擡眸看向孟嶼琛,眼底泛着淺淺的笑意:“嶼琛要快點好起來啊,畢竟,我們的約會還沒結束。”
唐珂沒有問昨天孟鶴說的話,因為無關緊要。
這雙眼睛裡的沉淪,或許就連孟嶼琛自己都不知道。
孟嶼琛垂下眼,手指緩緩收緊,輕輕攥住了青年的手,指腹來回摩挲着。
他的喉嚨變得幹澀。
之前每次親吻,似乎都夾雜着威脅和強迫,帶着不容反抗的侵略。可現在,他卻想像六年前那樣,如真正的戀人一般親吻對方,而不是用暴力索取。
即便……唐珂已經有了未婚夫。
孟嶼琛的手上移,握住青年的手腕,輕輕一扯,唐珂的身體随之前傾,距離被驟然拉近,呼吸交纏在一起。
他擡起眼,目光沉沉地看着唐珂,隐忍道:“我想和你接吻。”話落,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作為昨天的獎勵。”
他的神情帶着偏執,仿佛一條饑餓的狗,不斷向主人乞求着骨頭。
唐珂的睫毛微微一顫,注視着孟嶼琛,仿佛在思索。對方那張向來乖張暴戾的臉上,此刻卻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期待,甚至是渴望。
青年的嘴角緩緩彎起,微微張唇,從孟嶼琛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齒間映出的濕潤舌尖,顯得誘惑而純潔。
他輕聲道:“好哦,是給嶼琛的獎勵。”
……
等唐珂從病房出來,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顧景堯在車内靜靜等待着,目光随着唐珂的動作落到副駕駛,然後停留在那張唇上,帶着一點暧昧的水潤。
他的眼神幽深,暗藏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偏偏唐珂毫無察覺,坐穩後系上安全帶,側頭對男人笑了笑:“景堯哥,要回家嗎?”
顧景堯指尖微微收緊,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手卻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沉默片刻,他别過臉去,不讓唐珂看到自己一瞬間扭曲的表情,竭力平靜道:“……不,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他沒有資格替顧泾川憤怒,畢竟,他不過是個臨時的替代品。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忍受孟嶼琛的存在。那個該死的男人,占據了唐珂的第一次還不夠,六年不見,如今又想要什麼?重燃舊情嗎?
車内很安靜,顧景堯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小珂,我記得你說過,六年前是孟嶼琛強迫你和他在一起的。”他微微皺眉,目光落在前方,像是不經意地問,“你……還怕他嗎?”
唐珂眨了眨眼,撐着側臉,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他昨天救了我……所以,我們現在是朋友關系。”
朋友?會接吻的朋友關系?顧景堯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再往後呢?是不是還能做……可以上.床的朋友?
[那我們呢?]
這個問題最終還是堵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顧泾川不在的時候,他還可以暫時扮演着“戀人”的角色,盡着未婚夫該盡的責任。但等顧泾川回來了呢?他們就隻能回歸到所謂的“哥哥”與“弟媳”的關系。
而這段時光,隻是無法被承認的不.倫,是不被祝福的、連光都見不得的禁.忌。
……
唐珂站在沙灘上,白皙的腳掌踩在細膩的沙粒上,夜晚的海風裹挾着潮濕的鹹意撲面而來,他微微揚起頭,看向不遠處緩緩升起的月亮。
那是一輪圓月,照亮了整片黑暗。夜幕下,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發出熱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