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把淬毒的銀刀,斜斜劈進三樓的走廊,在蕭素素的腳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因為沒有完成假期實踐作業被罰站的她靠在走廊的牆上,百無聊賴地數着地磚的紋路,教室裡傳來班主任宋洋溫和的提問聲。
“大家暑假都去哪兒了?有什麼長進?”
“出國了,原來阿聯酋的黃金自動販賣機連礦泉水都鑲鑽呢!”
“南喬治亞島的企鵝羽毛有雪松香……”
“三亞的人太多了,沒意思!”
此起彼伏的回答聲中,蕭素素扯了扯嘴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染成紫色的指甲,又摸了摸耳朵上那排閃亮的耳釘。這些裝飾品是她從夜市的地攤上買的,便宜得很,但足夠紮眼。
“我在餐館看油膩膩的盤子,老師,求表揚~”
蕭素素自娛自樂地回答,她的假期,毫無例外的都是在餐館裡做小時工刷盤子賺錢。
“蕭素素!”宋洋的聲音從教室裡傳出來,“你又在走廊上說話!”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摳着運動鞋上已經開膠的邊。這雙鞋穿了快一年了,鞋底都快磨平了。
教室裡傳來此起彼伏的竊笑聲。她知道,那些同學又在議論她了。議論她挑染的頭發,她誇張的耳釘,她破爛的成績,還有她那個永遠打不通電話的媽媽。
“我這就給你媽媽打電話。”宋洋氣沖沖地走出來,手機貼在耳邊。
蕭素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來。果然,宋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您女兒在學校……什麼?您在工作?可是——”
電話被挂斷了。宋洋看着蕭素素,眼神裡帶着憐憫。這種眼神她見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你回教室吧。”宋洋歎了口氣。
蕭素素回去之後,坐了一會兒,屁股上就跟長了釘子一樣,很快就又偷偷溜出了教室。
比起上學來,她更喜歡打工兼職,那些看不到的知識,實在有些荒蕪缥缈,未來什麼的,對她來說更是沒有任何期望,還是拿到手的錢,更為實實在在。
今天她兼職打工的是一家烤鴨店的後廚,在片鴨皮的時候,她走神,一不小心,戳破了手,傷口有些深,血流個不停,周圍人都是一陣子驚呼。
蕭素素看着血流不止的傷口,沒什麼反應,麻木地走到洗手台前,用冰涼的水沖洗。
鮮紅流了一水池。
大堂經理過來了,看着她這樣皺眉:“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蕭素素的第一反應就是搖頭,她已經幹了大半天了,總不能到手的150元就這麼飛了。
經理看出她的想法,擺手:“等晚點我把錢轉你,去醫院,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