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她不讨厭羅洌,也從未反感過和他共事,但她不喜歡那種異樣的感覺。
正努力理清着思路,臨淓的大門已近在眼前。
可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不是……齊耀的人?”
“看到了救兵”的慶幸,和對齊耀來意的警惕,同時沖擊着詹羽瑩的神經,讓她瞬間把那份詭異感情抛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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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做臨淓的盲盒,還有卡牌?”
臨淓辦公室内,詹羽瑩心說齊耀不是搞毛絨制品的嗎,怎麼突然擴大業務了。
“沒錯,”黃铮笑道:“我們新收了個有PVC玩具業務和3D打印設備的小廠,現在正在努力擴大業務範圍。”
“但據我所知……PVC盲盒玩具的成本,應該比毛絨玩偶高得多吧?”
詹羽瑩詢問。
黃铮點了點頭:“是這樣,所以如果臨淓有意,我們可以采取分成制,共擔成本。這是我們的一些樣品……”
等黃铮介紹完,詹羽瑩才拿出了那個準備已久的句子:“好,謝謝您,那我們再商量一下,過陣子再倆系您。”
送别了黃铮,二人和許豪一起,邊吃午飯邊聊齊耀的提議。
“這不挺好嗎?你們還有啥要猶豫的。”
許豪漫不經心地吸了口牛肉面。
“有兩點,一個是要不要搞盲盒,一個是答不答應齊耀的‘分成制’。”
詹羽瑩擇出重點。
“搞呗。”
許豪挑着眉:“齊耀不是直接收購了現成的小廠嗎?那樣就不止有設備了,還有經驗。分成制的話,也不用擔心他們應付,還顧慮什麼?”
“臨淓目前為止的周邊,在同類型裡都算不上貴。就算是價格較高的樹脂擺件,也都可以自由挑選。但盲盒不僅價格不會便宜,還是盲抽,想要指定款式就得抱盒,或者買别人拆過的。”
詹羽瑩說出顧慮。
“還有最壞的情況——根本沒人買。”
羅洌補充着其他可能。
許豪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臨淓現在什麼地位,仨吉祥物又是什麼地位,賣不出去實在太誇張了,可能性不亞于行星撞地球吧。”
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又說:“前提是盲盒的設計在線啊,要是太拉胯,那确實神仙也難救。”
“設計應該沒什麼問題,還是于然負責。”
詹羽瑩愁眉苦臉地夾了一塊菠蘿:“但這可是盲盒啊。就算價格壓低,也還是盲盒啊……”
她有些以己度人。因為她自己平時就對盲盒商品沒什麼關注,所以才下意識認為市場也是如此。
羅洌看出她在鑽牛角尖,遞上解藥:“關鍵還是産品質量。如果每個款式都不錯,心甘情願抱盒的人也會多。就算抽不到自己喜歡的,也不會讨厭,想交換的話也方便。”
他碗裡的牛肉面隻剩一半了:“問題是,毛絨類周邊更貼合臨淓吉祥物的治愈形象,PVC能賣得怎麼樣,誰也不好說。”
而詹羽瑩的還剩大半碗:“而且之前出樹脂挂件,也因為價格較高,沒少被奚落呢……”
“但是銷量不是挺好嗎?”許豪一臉不解,“很多臨淓的熟客都贊不絕口,甚至懂行的網友還替咱們科普,說咱們的售價相對于成本已經算低了。”
許豪一副這錢你們必須得賺的樣子,對空氣悄悄點點:“你們還是太松弛了。無雙當年蒸蒸日上的時候,也是這樣。可時代變化太快了,當年的優勢,放在現在都快什麼也不是了。”
許豪說得輕巧,但詹羽瑩和羅洌都清楚——自打無雙出事那天,他就已經為最壞的可能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放下已經空空的碗,擱好筷子:“盲盒而已,況且你們的售價也頂多是市場平均水平,不會像那些仗着ip大就瘋狂擡價的人一樣心裡沒數。”
許豪起身,往嘴裡填了三個小番茄,清理似的拍了兩下手:“我要是你,我就當場答應齊耀,扭頭就讓于然設計。有瞻前顧後的功夫,早就走老遠了。”
然後他拿好東西,揮了揮手,便回無雙了。
詹羽瑩确實無法對現在的許豪感同身受。
她第一次“進入社會”,就是在濱海水族館當美人魚,從應聘到入職一路綠燈。
後來陰差陽錯和羅洌合夥,幹起自媒體和周邊生意。
雖說不是沒有小插曲,但也稱得上平步青雲。
一切都太順了。
她本能地認為,這種繁榮會一直持續下去。
就算出現階段性的疲軟,也可以通過擴大業務來回升。
無雙那樣的命懸一線、四面楚歌的死局,似乎永遠不會發生在臨淓。
但若是當初的無雙,也是如此呢?
“你想怎麼辦?”
詹羽瑩擡頭問羅洌。
羅洌慢條斯理:“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