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員一刻不敢懈怠,在紙上記錄下談話内容。邱時予面對着穆肖的各種問題,始終有問有答。
審訊進行的順利,後面過了不到兩個小時,在證實邱時予與心髒的來源無關後,邱時予揉着手腕從派出所出來。
穆肖就在外頭等他。
“張龐回去了?”邱時予走到穆肖身邊,穆肖點點頭:“放心吧,有人送他回去。”
穆肖又讓邱時予上車。
車上放着與張龐口味完全相反的音樂,其中還有幾首是遊戲插曲。邱時予疲憊的心靈被那些熟悉的旋律撫平。
穆肖冷不丁地問:“那些信是你寫的?”
“對。”邱時予似乎是覺得有些冷,扯着袖子,将手藏進袖口中。
“穆隊長我的時間不多了。”邱時予平靜地像是在談論明天的早飯,他擡手指着胸口上方的位置,“我們約定的暗号。”
穆肖調高了空調沒再說話,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在邱時予看來,穆肖更像是接着各種各樣的電話,抽空開了個車。
邱時予小心翼翼地盯着這位,這一世不知是敵還是友的駕駛員。
“上一次,也是你送我從倉源回去。”邱時予扭過頭看着窗外的景象,說話的聲音如同耳語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傳到穆肖的耳中。
穆肖戴着藍牙耳機還在和同事通電話,邱時予一副牙酸的樣子,盯着窗外不語。
終于穆肖放下手機:“張露獲救,王建國被捕。心髒的來源也已經查明。”
邱時予偏頭看他,眼睛明亮有神:“是王翠花的嗎?”
“白酒不是福爾馬林,沒辦法長期保存人類的器官,那顆心髒明顯是近期放在那兒。”
湯曉峰将調查的資料傳給穆肖,穆肖把備用機丢給邱時予,讓他自己判斷。
邱時予有些受寵若驚,強壓着心頭複雜到快要湧出來的情緒,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文件上。
心髒來源王家村一位最近過世的獨居老人。
“王強沒有子女,前段時間鄰居發現他在家中過世。村長看他可憐,喊了全村的人替他辦理後事。”
“老人的遺體在縣殡儀館火化。後事從簡,骨灰葬在倉源縣公墓内。”
邱時予點點頭。
王強生在王家村死在王家村,村裡人體面地送老了人最後一面,所有人都有拿到王強心髒的嫌疑。
眼看着思路走向死胡同,邱時予換了一個角度思考,疑點有二。
一、心髒為什麼被人擱置在王翠芳的墓地中?
二、為什麼放在墓地中的是一顆心髒?
它可以是豬心、牛心,甚至可以是其他髒器,骨灰盒裡卻偏偏躺着一顆人類的心髒。将它安置在墓地的人必定花了很多心思。
心髒有什麼特别的含義?
“王翠花的遺物。”邱時予無意義地撚着手指,“本該在骨灰盒裡的東西又去了哪裡?”
穆肖似乎沒想到邱時予會這麼說,略帶贊許地看了邱時予一眼:“你可以猜一猜。”
聽到穆肖的聲音,邱時予下意識順着思考下去:“王翠花的遺物對那家夥來說是否有價值?如果是沒有價值的東西,就算随手扔進臭水溝中也不奇怪吧?”
“相反……如果王翠花的遺物存在價值,要麼安置在家中,要麼放在安全不容易發現的地方。”
穆肖淡然一笑:“猜中了一半。”
邱時予不滿地瞪大眼睛,就差把在說你早就猜到了,還讓我猜啥寫在臉上。
簡直像是在逗小孩子。
邱時予看到穆肖毫無歉意的臉,沒想到看起來成熟可靠的警察,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猜中了哪一半?”邱時予不情願地問。
“王翠花的遺物對偷竊王強心髒的人來說十分重要。但他沒有将遺物藏在家中,更沒有藏在他認為安全的地方。”
“到底放哪兒了?”
穆肖不再賣關子:“放在後山林中,就在王翠花吊死的那顆樹下。”
邱時予不禁打了個寒碜,他沒想到一個偷竊王強心髒的小賊能和王翠花當年吊死的土地扯上關系。
這時穆肖按響喇叭,緊急刹車避開一個橫穿過去的三輪車,邱時予的思緒被打斷,整個人踉跄地往前一沖,還好系了安全,臉沒砸到玻璃上。
邱時予重新坐正,整理險些飛出去的鴨舌帽:“怎麼又回來了?”
前面是倉源縣公安局,穆肖找了個空位停車。
“還有工作。”穆肖扯謊的本領顯然領先邱時予幾個版本,淡定地拔下鑰匙,像是完全忘了他才是主動提出要送邱時予回亭陽的那位。
邱時予坐在副駕駛上,可憐兮兮地問:“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