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之問他:“你可有什麼要帶走的,不然等會一放火,燒了幹淨,可就什麼都不剩了,有就眨個眼睛。”沈雲之低下頭,貼近他,直勾勾地看着他,怎麼也看不夠。
衛安懷感覺到她的熱氣噴到他的臉上來,不适地轉開了視線,心中天人交戰,她果然要擄走他,還要使他成為名義上的死人。
他要怎麼辦,他還要幫安王登基,之後安定江國,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标,哪怕他的身體有可能堅持不住,但是還有希望,現在一切皆要成灰了!
衛安懷沒遇上過這種事,他真的慌了,他不敢想他落到她手裡會遭遇到什麼,心裡又懼又怕,整個人都呆滞了。
“看來你沒有要帶走的。”沈雲之伸手欲抱起他,她知道他慌了,估計腦子都反應不過來了,看這無措的目光。
衛安懷回神拼命眨眼,焦急地看向床内側。
沈雲之挑了挑眉,從身上拿出了兩個平安鎖:“是不是這個?”
衛安懷一看是從她身上拿出來的,氣着了,竟然還私自亂翻他的床榻,無恥。
他看着那兩個金鎖,用眼神示意沈雲之給他,不許拿走他娘親留給他們兄妹的東西。
“還是由我保管為好。”沈雲之看見他反應這麼激烈,眼中怒氣滿滿,有了生氣,知道她說對了,但也被他嫌棄了。
她才不會在意呢,人都到她手裡了,日子還長着哩。
沈雲之拿過絨帽給他戴上,将他抱了起來,走了出去。
“放進去。”沈雲之吩咐外間的隐衛。
衛安懷看見兩個黑衣人搬着一個麻袋進了裡間,心中膽寒,沈雲之為了得到他到底謀劃了多久,連替身都備好了。
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他以後會如何?明明活着,卻在世人眼中是個死人。
唐禮和他的手下都不會知道他還活着,還會将那具屍體當成他而悲痛欲絕,祭拜,想到這樣的場景,衛安懷頭皮發麻,他想逃,可他逃不了,心中絕望蔓延,心如死灰,落下淚來。
沈雲之低頭看他,然後吻住他的眼睛,舔去他的淚水,對他說:“認命吧,以後你就是我的了,往日種種,皆已成空。”
衛安懷無助地看着她抱他穿過長廊,看着人抱薪澆油,沈雲之這是要毀屍滅迹,可是天氣幹燥,一旦放火,恐會禍及四鄰,造成傷亡,如今街上還有許多人。
他想阻止她,卻無能為力。
沈雲之聽見他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猜到了他的心思:“不會燒到别人家的,擔心什麼,天天這麼憂心,難怪命短。”
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再不好好将養,連二十四都活不過。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同理心還這麼強,太容易有軟肋了,她最喜歡軟肋了,就算找不到他妹妹,她也有法子将他長長久久地抓在手中。
感謝他母親把他教的很好,秀外慧中,表裡如一,沒有讓他在衛家這片臭沼裡被污染了,還便宜了自己。
衛安懷聽她這麼奚落自己,那火又冒了上來。
水火無情,哪有你說得那般輕巧,我多思短命,還不是你把據北越造成的。
可他開不了口,不然他絕對要痛斥,都這樣了,還顧及什麼,左右他求饒她都不會放過自己。
後院廚娘的房間。
趙心妩已換了另一種裝束,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還畫了一個妩媚的妝容,雖是粗布舊衣,亦難掩風情。
看見沈雲之過來,福了福身,身姿妙曼,聲音婉轉:“恭喜主子得償所願。”
衛安懷驚呆了,要不是聲線沒變,身形沒變,五官還認得出來他都不敢相信這是往日灰頭土臉,沉默寡言的廚娘趙嬸子。
趙心妩看見在主子懷中瞪圓了眼睛的公子,終于感到一絲不自在,她在這裡當差了幾年,知道這位是個真正端方守禮的大家公子,最是正派了。
怎麼人還清醒着,主子沒弄暈過去?
她勉強解釋了一句:“公子,這可不怪我,侯爺才是我的主子。”
衛安懷靈光一閃,震驚地看着沈雲之,想問她小河是不是她的人,還有這麼多年哪些神秘的人。
如果是,那他豈不是早就被她窺視着了。
衛安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想這麼多年活在她的監視下,這太可怕了。
沈雲之沒看衛安懷,她臉都要黑了,别人在前面累死累活,你倒好,叫你守着地道,還打扮開小差。
“扣獎金。”沈雲之虎着個臉。
趙心妩不敢多話了,趕緊把床闆擡起,露出下面的地道入口來。
衛安懷已經麻木了,他的宅子裡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虧他以為他防得嚴實。
地道裡挖出了一空間放滿了柴火油桶,如今這些東西已所剩無幾。
沈雲之從地道上來,出了偏屋,院子空曠。
昏暗的光線間,衛安懷看見被挖的面目全非的院子,再想想這短短的路程,猜到了這是和他宅子一牆之隔的徐府。
難怪改建院子改建了這麼久,還說什麼怕打擾到鄰居,故不敢大力施工,原來别有目的,地道都挖到他買的宅子底下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偏他是個聾子瞎子,還對付北越,連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滲透了還不知道。
可笑!
衛安懷被打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