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野擡頭,沒拒絕,“随你們挑。”
“那我們可就挑貴的了!”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說着等會兒要怎麼嗨。
邊野重新帶上頭盔,露出的眉眼野性難馴,五官分明而犀利,“走了。”
一聲招呼,這些人紛紛啟動摩托,吵吵鬧鬧地開下山。
“邊——”
姜栀剛出聲,邊野已經騎着摩托從她身邊飛馳而過,沒有要管她死活的意思。
眨眼間,消失在視野裡。
她有點摸不着頭腦。
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是她說錯什麼了嗎?
宋言旭落在後面,回頭看了眼追上來的邊野,後座空空,驚呆了,“我.靠野哥,你把人妹妹一個人丢在那裡了?”
邊野懶淡地睨他一眼,“有問題?”
宋言旭:“?”
當然有問題啊!
這大晚上的,又是半山頂,人小妹妹一個人别說下山,恐怕連方向都找不到吧?
野哥簡直他.媽的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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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在原地懵了會兒,就順着他們開走的方向下山。
跟混蛋還能講什麼道理呢。
幾分鐘後,有車踩壓着山路開上來。她謹慎地往回退。
透過前窗玻璃,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是管叔,姜栀暗中松了口氣。
她腦子轉得快,上車時輕聲問:“是他讓您來接我的嗎?”
畢竟除了邊野,邊家沒人知道她在這兒。
“嗯。”管叔應了一聲,想起接到邊野電話的時候,語氣是真差。
——“您要是不來接她,那就讓她在鶴加山自生自滅吧。”
也不知道這倆孩子到底什麼矛盾,鬧到這個地步。管叔心疼她,隻能替他找補:“少爺還是關心你的,你别記恨他。”
姜栀點點頭,她沒什麼可記恨的,報恩麼,本來就不容易,還要遇上邊野這樣的混蛋。
回到邊家,姜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管叔擔心她在山上受寒,給她煮了鍋姜湯。
熱氣騰騰的,她捧着碗喝了幾口就有點喝不下去,生姜味兒太濃了,好嗆嗓子。
“味道是沖了點,但是管用,多喝點。”
姜栀乖乖點頭,屏着氣兒悶了半碗下去。
緩沖的工夫裡,她摩挲着碗壁,問出了憋在心裡許久的問題:“管叔,邊野和邊叔叔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啊?”
管叔沉默了片刻,怅惘地歎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
“邊黎兩家是家族聯姻,夫人被家裡逼着嫁過來的時候一度沒了光彩,不哭不鬧但也不會笑了,倒是先生一有空就陪着夫人,漸漸的,夫人也有了點人氣。我看在眼裡,很是高興。”
“後來小少爺出生,這個家逐漸和諧溫暖,但就在小少爺六歲那年,一切戛然而止。”
管叔聲音沉下來,帶着歎惋,“那天是小少爺生日,夫人帶着他去找先生。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變了,夫人向來心思重,什麼也不說,但看得出來,和先生離心了。”
“他們是吵架了嗎?”她輕聲問。
管叔不置可否,隻是平靜道:“都不重要了,那天以後先生很少回家,夫人不吵不鬧,但大把大把的吃藥,人也消瘦下去。因為嚴重的失眠産生了精神問題,有兩次差點殺了小少爺。”
姜栀錯愕地睜圓了眼,一時啞然。
她和黎姨隻相處過半年,這半年裡黎姨對她總是溫柔親和的,她很難想象邊野差點被掐死的場面。
“自打先生和夫人之間出了問題以後,沒人再關心過少爺,他從前在外面受了欺負,回來想要找夫人,卻遇到夫人病情發作,被推下樓梯,受了很重的傷。整個住院期間,邊家隻有老太太照看過他。”
管叔說着說着眼眶忍不住泛紅,歇了會兒才繼續說:“從那以後,少爺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對誰都冷冰冰的,渾身是刺。”
姜栀心裡五味雜陳。
隻是聽到這些,她都會覺得沉重,那親身經曆過的邊野呢?
“那他和邊叔叔……打算一輩子這樣嗎?”
管叔歎了口氣,笑得有些苦,“知知還小,不用想這麼多,等以後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有些東西根深蒂固久了,也就解不開了。
姜栀怅惘地垂下眼睫,心口漲漲的。
喝完姜剩下的湯,她皺巴着小臉放下碗,抱着書包上了樓。
拉開書包拉鍊,看到裡面的兩個信封,姜栀有些出神。
那封給邊野的信封上寫着“小野”二字,字迹娟秀漂亮,像溫柔的風。
她幾乎能想象出來,黎姨坐在桌前寫信的樣子,優雅溫柔,帶着對邊野的愛與遺憾,體面地離開這個世界。
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最後要以死解脫呢。
姜栀攥着信封,平整地放進抽屜裡。
這封信,她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時候讓他認真看完的,而不是成為垃圾。
在勸學之前,她會努力讓他先接納自己。
假期過得飛快,姜栀早早起床去了學校。進教室的路上,總有人用怪異的眼神打量她。
竊竊私語,但聲音小,她聽不到說的什麼。
姜栀有些奇怪。
剛到座位上,池念就神兮兮地盯着她。
“怎麼了?”姜栀看了眼周遭不時盯向自己的同學,摸了摸臉上的口罩,不解地問:“是有什麼髒東西嗎?”
池念搖搖頭,一臉審判,“老實交代,你周五去哪兒了?”
她眨了下眼睛,想了想,“去奶奶家吃飯。”
池念扁了扁嘴,有些不高興,“跟我你還不說實話啊?”她看了眼周圍的同學,把人拉近,小聲道:“現在外面都傳你喜歡邊野,上杆子糾纏人家,還追去了鶴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