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方挑不出錯的完美笑容,蒼皎珠意識到:她知道自己有猜測,也知道問得越多自己的想法也越多,但并不在意。
于是蒼皎珠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殿下不需要道歉,我遇到的那三人的話,大概率都是魚人血脈的神血者。”
魚人,一種殘暴嗜血的海洋種族,五官暴突,上半身更加接近魚類,下身則是人類的雙足,有尾,手足帶蹼,背鳍尾鳍一應俱全,連肘部也帶鳍,渾身遍布堅硬的鱗片,普遍智力不高,但行動迅捷,天性嗜殺,在神話時代為海洋諸神獻上不少血祭。
當然,就算有點猜測蒼皎珠也沒有在當時得出确定的結論,這些情報都是事後通過燈塔那邊的調查得到的。
所以她知道,聞人耀想問的不是這個。
停頓片刻,蒼皎珠故意露出遲疑的表情,轉向一直悶不做聲的蒼霖,問:“但好像确實不止那三人在,隻是我運氣好沒碰到……”
見幾人看過來,蒼霖有些尴尬地放下甜品勺,小聲說:“我當時意識不太清醒,就是感覺有人扛着我往裡走……一路上好像主要是兩個人在講話,好像在争論什麼。”
“之後有個人應該是對我用了‘記憶回溯’,呃……”說到這她卡殼了,臉上閃過一絲後悔,好像是覺得說了不該說的話。
保密法術的限制既精妙又死闆,精妙在于它足以分辨哪些話語會直接洩露秘密,而死闆就死闆在……這種能夠從側面引起他人一些猜測的話語是很難被覺察到的。
清楚地從聞人耀的眼中看到一絲明了,蒼皎珠意識到她有所猜測了,她不想和這位皇女殿下交惡,但同樣不打算讓蒼霖惹上麻煩,于是扭頭看向揣揣不安的蒼霖。
接收到她的視線,蒼霖了然地點點頭,假裝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說:“……反正我沒看清對方的樣子,他們都披着鬥篷,隻是聲音聽起來像是……中年男人?”
這些話蒼霖也跟燈塔說過,不會出什麼大岔子,至于對面面露思襯的聞人耀想到了什麼就不是蒼皎珠她們能夠幹涉的了。
咽下一口樹莓冰淇淋,蒼皎珠垂下眼睫,暫時不去考慮為什麼帝國的皇女殿下會如此關心這起綁架事件,畢竟聞人耀也沒有想要坦誠相待的意思,她隻是暗暗打定主意讓蒼霖回家後跟蒼家人提一句,他們會有更好的應對方式。
“抱歉為了我這無聊的好奇心打擾你們,”果然下一秒聞人耀就露出充滿歉意的微笑,溫聲道:“也感謝各位今天賞光。”
幾人雖然不清楚她的意圖,但哪怕就沖着“皇女”這一名頭,都不會有誰那麼不識趣地非要戳穿她敷衍的理由,于是在準确理解到她送客的意圖後,都齊齊起身緻敬後告辭。
——帝國的通用的緻敬禮即是右手貼合心髒處,後微微颔首,前臂小幅度擡起向前送出,意為“贊美太陽”。
畢竟因為王室的原因,帝國的主流信仰是晨曦女神希維爾,祂的尊名全稱是 ‘晨曦女神,萬物之母,恒遠的烈陽‘,據官方統計也是目前世界範圍内信衆最多的神祗。
雖然在帝國也不是人人都信仰這位女神,但對于這位以“慈愛,寬容和正義”出名的正神,除了少數幾位惡神的信徒,很少有人會對祂心生抵觸。
“哎呀呀畢竟是皇女殿下,果然還是躲不掉,其實每次贊美太陽過後我晚上就會夢到被戈黛爾大人用矛戳屁股。”裘洛輕浮的說笑聲在招待室的大門合上的同時應聲響起。
……是的,除了少數幾位惡神之外,和晨曦女神希維爾最不對付的就是她的姊妹神月之女神戈黛爾,兩位神明雖為雙生姐妹但關系實在說不上好,就連兩家信徒都明裡暗裡排擠對方,當然,就現存的曆史遺留資料來看,往往是妹妹戈黛爾在針對姐姐希維爾。
盡管如此,在神戰時祂們依舊是同一陣營的盟友。
“你是精靈吧?”蒼皎珠撇了一眼他的尖耳朵,随口說:“受着吧,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我看你也滿需要這種苦修的。”
早在初見的時候根據裘洛顯眼的容貌和偏好明顯的社團選擇,蒼皎珠就對他的神血血脈有所猜測了,就在剛剛他大大咧咧說出月之女神的名諱之際,這種猜測就完全落實了。
畢竟月之女神完整的尊名是“永夜之月,隐秘之主,見證的眼瞳”——神明的尊名并不能完整地概括祂們全部的職能和權柄,但依舊可以展示出最強大的權能。
像是戈黛爾除了月之女神這一神職之外,最廣為人知的就是祂狩獵女神的名号了,在神話時代,她是所有獵人、遊俠、德魯伊等的庇佑者,她的信徒也主要由這部分人組成。
同樣的,之後這些職業的落沒導緻了她神力的衰弱,發展到現在,信仰這位女神的多是一些驢友、探險家、自然愛好者等的淺信徒——而除去這部分人,戈黛爾信徒中的中堅力量就是延續了“精靈”這一血脈的神血者了,畢竟精靈除了他們優越的外貌外一直是以親近自然和擅長弓箭聞名的。
果然裘洛沒有否認,他輕輕晃了晃耳朵,笑道:“是月精靈哦?”
江芷蘭沒好氣地給他推開,說:“是是是,知道你們内部還搞種族歧視這一套了。”
啊說起來精靈好像确實也有幾個種族的……不等蒼皎珠細想,裘洛毫無邊界感的手已經搭上她的肩膀了。
“好啦好啦,上課時間到,我們走吧?”